第13章：对峙公堂

一个时辰后，伴随着威武的齐鸣声，鹿鸣城县衙公堂审案。

年过五旬却依旧精神抖擞、身宽体胖的刘衙内挺着宛若身怀六甲的大肚，气势昂扬地走出来，往底下一瞧，好家伙，好多人啊！

站在最前方的正是今儿要公堂对峙的两波人——以齐昭和顾远征为代表的顾家，和追债方领头老大。

紧随其后的除了他们各自的人马，就是应齐昭所要求，密密麻麻的围观百姓。

今儿是休沐日，老百姓几乎都闲懒在家中，冬日本来就无所事事，一时听到顾家要公堂对峙，还要全城百姓做个见证，便纷至沓来凑个热闹，几乎万人空巷，这会儿所有人都被衙役堵在外头，有站得远的几乎连个人影都看不见，急得纷纷跳脚。

刘衙内刚一落座，对手利落地扑通一跪，声泪俱下，先发制人：“刘老爷，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！这顾家家主跟他那几个狐朋狗友屡屡在我们七爷的酒馆撒泼闹事，我们七爷心胸敞亮，不但不跟他计较，知道他缺钱又惧内，还主动借给了他一笔钱，不成想这小子全都拿去赌博输光了，现如今欠了我们七爷一千两银钱，竟死不认账，拒不还债！我们七爷为此一病不起，还求青天大老爷替我们家七爷做主啊！”

这一长串话说下来他竟没换一口气，那匍匐在地连连叩首的诚恳姿态几乎都要把上天感动了，外观人员听罢，都纷纷拿质疑和鄙夷的眼神望向顾远征。

顾远征强忍着想掐人中的冲动，一个箭步冲上去提溜起那胡说八道之人的衣领，怒视着他：“你少在这儿血口喷——”

“放肆！”公堂之上的刘衙内蓦地一拍板，吹胡子瞪眼地指着顾远征：“大胆！公堂之上岂容你如此放肆！”

顾远征手上没松，扭头不服气地望着刘衙内：“他诬陷我！”

“他说的是真是假本官自有判断，你还不给我放手！”刘衙内继续示威。

顾远征不甘心地攥着拳头，齐昭不紧不慢上前一步，轻轻握住他抓在狂徒衣领上的那只手。

突来的温度让顾远征一愣，她的掌心不似大部分女人那般纤若无骨，因长期舞刀弄剑所留下的厚茧带着异常厚实的温暖。

顾远征手一僵，下意识地松开了那狂徒，齐昭把他往后拉一步，高高在上地俯瞰着狂徒：“你还有什么想控诉的，一口气全说完吧。”

狂徒有些惊讶的抬头瞥了齐昭一眼，下一瞬又低头装上了：“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，我们七爷急需用钱治病，今天这债你们顾家必须还上！今天大家都在，都来评评理，欠债还钱，是不是天经地义！”

狂徒的挑唆一瞬间激起千层浪，他的手下们十分配合地高声应和着，连带着不明事理的百姓们也七嘴八舌起来。

“肃静！”刘衙内猛地又一拍板，威风凛凛地睨着顾远征：“你可认罪？”

“我认罪？我凭什么认罪？！”顾远征像只火药桶一样被点炸了。

齐昭面无波澜地又拉了他一把，自己往前一步，不卑不亢的望着刘衙内：“刘衙内未必太过武断，仅凭他一面之词，凭什么就认为是我们有罪呢？”

刘衙内剑目一瞪，神气道：“他说得句句恳切，要是有假，你们为何一开始不辩驳？”

“我——”

顾远征差点儿就想冲上去给他一拳头，见过不要脸的，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！

好在齐昭又及时把他扯了回来，齐昭给他个警告的冷眼，顾远征可以不怕刘衙内，但对齐昭还是有很深的心理阴影，因而只好暂且把所有的委屈生生憋回去。

这女人最好是有办法！

齐昭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仿佛是个局外人，好像这里所有人的生死都跟她没有关系。她不咸不淡地瞥着那狂徒，问道：“你既然如此控诉，不妨拿出证据来说话。”

“拿！拿就拿！”狂徒好似等她这句话很久了，一个激灵从地上站起来，朝身后的手下们一挥手：“带证人！”

手下们应声将两名男子从人群中推出来，其中一人鼻青脸肿的，耷拉着脑袋瑟瑟发抖，顾远征却一瞬就将人认出来——

“沈老板？”顾远征朝那满面伤痕摇摇欲坠的男人冲过去，伸手想要扶他一把，却被一壮汉狠狠拨开了。

“沈老板，他们对你做了什么，他们又威胁你了是不是？”顾远征义愤填膺。

“肃静肃静！快快带证人上前！”刘衙内厉声传唤道。

沈老板和另一名男子被推搡着上前，扑通跪在堂下。

“沈老板，你可要一五一十的跟大伙说清楚啊！”狂徒苦口婆心地拍了拍沈老板瘦削的肩头。

沈老板身子僵直，抿着苍白的唇迟迟没有开口，刘衙内不耐烦了：“还不快如实禀报，若有半句虚言，大刑伺候！”

沈老板颤颤巍巍地垂着头，结结巴巴开口：“草、草民原乃京郊慈幼院先生，此前承蒙七爷关照，七爷心善，将他的别院借给草民置办慈幼院，收留那群无家可归的孩子，如今七爷病重，急需用钱治病，只好变卖别院家产，但是七爷已经帮忙安置了那些可怜的孩子……”

顾远征听得一愣一愣，难以置信的看着沈老板，再次忍不住爆发：“沈老板，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！那座宅子本就是你父亲留下来的，明明是他们觊觎那块地，强行霸占民宅，把你和那群孩子都赶了出去！”

顾远征屡次三番的插话让刘衙内忍无可忍：“顾远征！这里是公堂，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！”

刘衙内扭头朝沈老板示威：“你说的可句句属实？”

“绝、绝无半句虚言……”沈老板惶恐得深深叩首。

尽管被刘衙内警告过多次，但顾远征根本无法压抑自己冲天的怒火：“不对！他说的不是真的！一定是你们欺负沈老板，屈打成招！”

“顾远征！”这回不等刘衙内发话，齐昭率先呵斥道：“你给我滚回来！”

顾远征带着愤怒的眼神扭头望向齐昭，在她的淫威下一瞬间又软下去。

齐昭冷眼觑着沈老板，又看向跪在另一边的男子：“那你呢，你不妨也说说自己的委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