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：节外生枝

齐昭带着人从容不迫地赶到门口的时候，顾家上下都忧心忡忡地挤在紧闭的大门前，见主母前来，一瞬间都仿佛看到了救星，齐刷刷的躲到了齐昭身后。

大门被砸得框框响，俨然有种再不开门就要破门而入的架势。

齐昭危险地眯一眯眼，朝侯在门前的明黎示意，明黎会意颔首，扭头利落地拉开门栓，打开大门。

大门猝不及防的敞开，堵在最前头的几名壮汉没反应过来，举起的拳头差点砸在明黎的脸上，但下一秒就在明黎森冷的面孔下败下阵来，再看到他腰间已拔出鞘的利剑，更是没骨气地将顿在半空的拳头放了下去。

明黎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围在外面的这群狂徒，目测二三十人左右，个个体型彪悍，手里抄着家伙，但不过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。

对付这群家伙他一个人就够了，根本轮不到齐昭出面，可他们此番大张旗鼓在门前喧闹，引来无数邻里路人围观，心里的算盘恐怕没那么简单。

被明黎的气势逼退的壮汉下一瞬反应过来，又壮着胆子顶回来，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牛眼凶狠道：“欠债不还你们还有理了！老子告诉你们，今天不连本带息给老子还清账，就别怪我弟兄们把你顾家搬空！”

壮汉似乎自认为足够凶神恶煞，但在明黎眼里充其量就是个跳梁小丑，尽管他很想把眼前这家伙一拳打飞出去，但身后有齐昭坐镇，未得允许他不便草率行事。

明黎再给他们一个冷眼警告，而后退一步给齐昭让位。

齐昭一身赫赫红袍缓缓亮相于众人眼前，她高高的伫立在台阶上，金灿灿的光辉倾洒于她笔挺的身姿，仿佛降世神祇，高傲地睥睨着渺小的众生。

逆着光众人无法看清她脸上的神情，但那股凛然的压迫感却让躁动的人群不敢轻举妄动。

“把顾家搬空？就你们几个人？”齐昭清冷的声音染着几分讥蔑。

她微眯着眼睛垂眸环视一圈，意外地捕捉到三个熟悉的身影，正是此前骚扰过姣姣的那三个渣滓。

只是这三个家伙虽然还赶上门，却也只是站在人群之后，看样子齐昭给他们留下的阴影还是蛮深刻的。

只可惜其他人没有见识过齐昭的威力，自然有眼不识泰山，打头的几个狂徒见站出来的是女人，当即唏嘘起哄——

“怎么是个女人啊！你们家家主呢，让他滚出来！”

“顾远征那怂包该不是早跑路了，留下一屋子女眷吧，要这样的话，兄弟们几个可就不客气地替他收下了——”

“你还不知道啊，这顾家本来就是女人说了算，顾远征那小子怕是躲在屋里不敢出来了！这母夜叉我可不要，那几个娇滴滴的小美妾倒是可以考虑一下……”

男人们狰狞的面孔和淫笑肆无忌惮的污染着齐昭的眼睛和耳朵，齐昭暗暗收紧拳头，正要开口，却见一道鲜亮的身影从不远处冲了过来——

正是已经消失五天的顾远征。

他身披一件暗玉紫狐皮大氅，一路疾行风风火火，衣袍被凛冽寒风吹开，自带一股谪仙之气。

许是赶路匆忙，他的面颊略泛潮红，他甚至来不及调整呼吸，三步并作两步猛地冲到自家门前，长臂一挥，宽大的衣袖瞬间将齐昭挡在身后。

齐昭眉头微扬，这倒是出乎她意料。

“你们要是真有本事就冲我来，动我的家人算什么？”他俊俏的眉眼被愠怒浸染。

“哟，怂包顾家家主竟然出面喽！”

顾远征的出现引起狂徒们一阵哄笑。

“不过您出不出现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吧，反正您也还不起钱，既然如此，就只好拿您家里值钱的玩意儿抵债咯！”

狂徒们说罢就要往前挤，顾远征神色一慌，却下意识的上前一步，母鸡护崽一样伸开双臂将他们阻挡在外，一向玩世不恭的眸光露出狠色：“你们私设地下赌坊坑蒙拐骗本就是大罪，如今还敢上我顾家闹事，我劝你们不要欺人太甚，小心我报官！”

顾远征自认为的义正言辞在狂徒眼中却宛若一个笑话，狂徒们嘲笑声更甚。

“报官？顾小公子真是好大的口气，你说我们私设赌坊，谁看见了？有证据吗？”

狂徒伸长了脖子朝看热闹的人群中叫嚣着，众人鸦雀无声，个个缩着脑袋，没有一个发声的。

“顾小公子，张嘴说话要讲证据，不然就是污蔑！当初我们跟慈幼院的老板做的是明码买卖，是你非要多管闲事，节外生枝！”

“我们可好心提醒你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，就算到了官爷面前，该还的账也是一分少不了！”

顾远征几乎被他们气炸，俊秀的脸涨得通红，后槽牙都快咬碎了，却愣是憋不出一个字来。

齐昭自顾远征出面后就一直沉默地站在后面看好戏，顾远征竟能在这关键时候冒出来是她没想到的，但帅不过三秒败下阵来她也并不意外。

眼看着顾远征吃瘪，我方气势陡然下降，齐昭毅然又站出来，微昂着下颌面无表情地睥睨着他们：“好啊，既然你们这么有自信，咱们不妨公堂对峙，让官家评一个说法！”

顾远征猛地扭头惊愕地望着齐昭，用唇语在提醒着她什么，却被齐昭直接忽视了。

“行啊，去就去，谁怕谁！”

“谁不去谁是孙子！”

狂徒们依旧猖狂至极。

“但是——”齐昭话锋陡然一转，幽深的眼眸愈发犀利，外头的人离得远看不清，但却让站在她面前的顾远征不由得打了个寒战。

他莫名有种这个女人要憋大招的感觉。

“我有一个要求，公堂对峙的时候，必须要全城百姓来围观。”齐昭铿锵有力地说道。

包括顾远征在内的所有人都投给她一个“疯了吧”的眼神，在众目睽睽的质疑中，齐昭也退了一步：“就算不是全城百姓，我也需要更多人来做个见证，越多越好！”

“这有什么难的？”打头的壮汉不屑地哼笑一声，扭头颐指气使的朝周围人群喊道：“都听见了吗，都来做个见证，一个都不许跑！你们也都瞧清楚了，欠我们七爷的钱不还是什么下场！”

壮汉在百姓面前施完威风，又得意地看向齐昭：“顾家夫人，这样您满意了吧！到时候结果不尽人意，让您颜面扫地，您也不能怪我们啊！”

齐昭嘴角微挑，眸光坚韧：“当然不会怪你们，若我们输了，我愿以十倍的债款赔偿你们！”

十倍的数目一瞬间让所有人都炸开了锅，不仅是对手，就连顾家自己人都吓得摇摇欲坠，几乎晕厥过去。

顾远征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，却见齐昭只是淡淡瞥他一眼，眼波安定运筹帷幄，仿佛一切都逃不过她的手掌心。

齐昭过于冷静的模样让他一颗狂乱的心不知不觉地平复下来，虽然他一向对齐昭不服气，但眼下情况特殊，他但愿齐昭和他同一战线，如果她真有办法帮助顾家渡过这场难关，当牛做马他也认了！

狂徒们被她的胆魄所震惊，生怕她反悔似的，当即拍板定音：“好！顾家夫人不愧是将门虎女，说话就是敞亮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，顾家夫人可不能反悔啊！”

齐昭轻松一笑：“当然不会。”

“好！咱们走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