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:深水区

####一

深改办的电子门禁在我胸前工牌上扫出红光时，我后颈的芯片突然刺痛。这是停职复出后新植入的定位器，省纪委说是"重点培养干部的特殊待遇"。穿过走廊时，我数着两侧的监控摄像头——七个镜头里有五个转向角度异常，像在躲避什么。

"小陈啊，这就是政企通后台。"李处长的手在键盘上敲出三重密码，"本月要排查所有政府采购合同的资金流向。"他转身泡茶的瞬间，我瞥见屏幕上闪过一串乱码——是方老师教过的十六进制加密指令。

我装作整理文件，把铜镇纸压在鼠标垫下。当全息投影从镇纸底座渗出时，李处长的保温杯突然爆裂，滚水泼在主机箱上冒起青烟。混乱中我摸到机箱侧面的凹痕——三道平行刻纹，和江底打捞的工程车车门伤痕完全一致。

####二

离婚协议是半夜从门缝塞进来的。林珊的签名歪斜如蚯蚓，但第14条附加款的打印墨迹有细微色差："胚胎冷冻保管费由男方承担"。我对着台灯举起纸页，紫外线灯下浮现手写批注："他们要用孩子的基因溯源。"

手机在茶几上震动，陌生号码发来冷冻中心的定位。我套上外套时，发现铜镇纸底座渗出暗红色液体——是方老师失踪那日衬衫上的血型。

冷藏室的低温让钛合金芯片发出蜂鸣。我数到第21号储存罐时，林珊从阴影里走出来，手里的液氮罐冒着白气："他们要的不是钱，是三代以内的基因序列。"她突然掀开左侧刘海，耳后纹着和苏棠相同的数字：20010717。

####三

政企通的警报响彻深夜的办公楼。我蹲在服务器机柜后，看着木马程序像血管般在屏幕上蔓延。防火墙日志显示攻击源来自内部网络，MAC地址前六位对应宋振国的公务平板。

"小心数据迁移！"新来的程序员小吴突然大喊。我扑过去拔网线的瞬间，主屏幕弹出1998年防汛组的合影——照片里的周韵腹部隆起，妊娠纹位置与我颈后的芯片植入疤痕重合。

应急灯骤亮时，我发现小吴的工牌带系着双环结——这是方老师教过的档案加密手法。他"不小心"碰落的U盘里，躺着青岩江底辐射值的实时监测图，最高峰时段精确对应我每次芯片刺痛的瞬间。

####四

宋振国的茶室飘着龙涎香。我把辐射监测报告推过去时，他腕间的旧怀表突然弹开，露出盖板内侧的刻字："第21号样本观测日志"。茶汤在紫砂壶里泛起涟漪，倒影中他的瞳孔闪过一线暗金——那是抗辐射基因改造者的虹膜特征。

"尝尝武夷山的茶。"他递来的建盏底沉着几颗枸杞，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。我假装失手打翻茶盏，俯身擦拭时瞥见茶几下的暗格：里面堆着二十枚铜牌，编号从001到020，表面残留着婴儿乳牙的咬痕。

手机突然收到省纪委的紧急召回通知，附件是段篡改过的监控视频：画面里我正在服务器机房植入木马，左手小指完好无损。

####五

跨江大桥的探照灯刺破雨幕。我攥着冷冻中心的钥匙卡，看江面浮起大片死鱼。无人机群突然从对岸升起，镜头红光连成方老师教的摩尔斯电码："逃"。

桥体传来金属疲劳的呻吟声时，我摸到护栏内侧的刻字："实验体021号验收合格"。沥青路面在身后寸寸碎裂，政企通后台的警报声与桥体崩塌声混成轰鸣。最后一块水泥板坠落前，我看见江底泛起诡异的蓝光——二十具婴儿骸骨手挽着手，围成完美的放射状圆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