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：献殷勤

顾远征被她气晕了。

看着燃烧一地的灰烬和昏迷在旁边的顾远征，齐昭眼睛都不眨一下，挥挥手示意明黎把人带走。

回到自己卧室，齐昭屏退雪慧雪颖，点了一盏灯，将破碎的玩偶小心翼翼放在桌上，随后翻箱倒柜扒拉出一个针线盒。

可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，她盯得眼睛都要瞎了，那根细长的黑线愣是没有穿过针孔。

在女红方面没天赋这件事也并不怪她，毕竟她们齐家的女人没有一个会干这种事，要不然妹妹齐华也不会缝出来这么个丑东西。

她集中精力地继续认真穿针，在不懈努力下终于把线穿了进去，可接下来从哪里下针又是个大问题，她一手捧着玩偶，一手执针，研究了半天也不知从何落手比较好，就在她想着先随便来一针的时候，房门被轻轻叩响了。

齐昭手一抖，差点扎到手指头。

都说了不要打扰她的。

齐昭微微皱眉，但还是道：“进。”

雪慧推门入室退到一旁，房门半敞，却迟迟没再有动静。

齐昭疑惑地看着她。

雪慧轻咳一声，对门外道：“不是你们要来的吗，你们打算一晚上都站在外面？”

门外又沉默了一会儿，就在雪慧打算关门的时候，一个脑袋冒了出来。

是姣姣。

她怯怯地跟齐昭打了个招呼：“夫人。”

紧接着，姣姣身后的三人也冒了出来，推搡着一起进了屋。

齐昭端坐在桌案后，看着四个娇丽佳人排排站在她面前，奇怪地问：“你们怎么来了？”

四人面面相觑，最终还是大姐头巧音发话了：“夫人，我们听说了您和家主的事，但我们是站在您这一边的，我们也觉得家主这次过分了……”

另外三人也小心翼翼地点头应和，晚春道：“就是，老大不小的人了，整天像个幼稚鬼，夫人您千万别和她一般计较，气坏了自己。”

“我们听雪颖姐姐说那个玩偶是夫人您妹妹送给您的，您珍爱了它十五年，您把它带在身边，也是为了留个家人的念想，就算您表面上很坚强，可一定很伤心吧，家主实在太过分了，他根本就无法理解我们女孩子的心思。”彩珠心疼地看着桌上那只破碎的玩偶。

“不过您别担心，我们姣姣可是一双巧手，绝对能给您修复得完好如初！”巧音拍了拍姣姣瘦削的小肩膀。

姣姣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齐昭，颤颤巍巍地伸出手：“夫人，您愿意相信我吗？”

齐昭看着她们，心头涌上一股暖意，她顿了一下，轻捧起玩偶交到姣姣手中：“拜托了。”

姣姣郑重地对她点了一下头。

半个时辰后，随着最后一针收尾，大功告成。

巧音捂着齐昭的双眼，晚春和彩珠将她拉到姣姣身前：“夫人，您快看！”

巧音缓缓把手拿开，齐昭一低头，就见一个滚圆完整的家伙正躺在姣姣手心里。

齐昭不可思议地将它拿起，小心翼翼地摩挲着，前前后后翻看着，破裂之处已然看不出一丝痕迹，原本干瘪歪扭的耳朵经过重新缝合，变得饱满而可爱，作为眼睛的纽扣少了一只原件，被用新的纽扣代替，不但不显突兀，反而更加俏皮灵动。

齐昭爱不释手，认真地看着姣姣，真诚道谢：“多谢。”

姣姣起身，摇摇头：“之前夫人救了我，我一直不知该如何感谢夫人，或许像我这种人，本就不配站在夫人面前，但上次夫人说把我当做家人，我真的很开心。”

姣姣眼含热泪，恳切地望着齐昭：“从我第一次见到夫人起，我总是不由得羡慕萧国女子，可以不必一辈子躲在男人的庇护下，可以顶天立地潇洒而活，我知道我一辈子都无法成为像夫人这样厉害的女子，但我也想变得坚强，我也想成为一个有用之人，有朝一日，靠自己的力量活着。”

齐昭的嘴角微微上扬，她抬手，轻轻揉了揉姣姣的头，温和却坚定道：“一定可以。”

“都是一群叛徒！”

茶楼雅间里蓦地爆发出一道激愤的抗诉。

顾远征愤愤地跺着脚下的瓜子壳，可这点儿发泄哪能解去他的心头之恨。

“我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们，也不知道那个女人使了什么妖术，把她们一个个都哄骗过去，吃里扒外，忘恩负义！”顾远征继续咒骂着。

在他身后，两个好兄弟东倒西歪地瘫在椅子里，今儿一大早他们就被顾远征从家里揪出来，听他发了将近三个时辰的牢骚，可翻来覆去不过就那么几句话。

两人此刻已经熬得哈气连天，不过作为好兄弟，该帮还是要帮的。

“你家这一窝女人还真是有意思，不争不抢，不嫉不妒，互帮互助，家宅安宁，要我说多好啊，这是多少男子羡慕不来的生活，你干脆加入她们的了！”

顾远征转头狠狠剜了他一眼，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！

“对付齐昭这种女人，跟你们讲，硬的不行，得来软的！”

“你们两个是谁的兄弟！”顾远征气得发抖：“我凭什么要让着她？”

“大哥，就你？还让着人家？”一人起身揽上他的肩膀，好笑地指着他脸上还未消退的红指印。

“滚！”顾远征甩开他。

“你俩，从一开始就是——笨！”另一人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他们，意味深长地说：“齐昭她再怎么强硬，到底是个女人，你要从女人的软肋出发！”

顾远征疑惑地看着他。

“军师，有何见解？”

“过来。”军师神秘地朝他们招招手。

顾远征乖乖把耳朵凑了上去。

夜晚，齐昭仍在灯前研读兵书，雪慧和雪颖敲门进来了。

“都说了我再看一会儿。”齐昭以为二人又是来催她入睡的，眼睛都不抬。

“不是，夫人……”雪颖支支吾吾。

雪颖这副忸怩的模样让齐昭心生疑惑，她一抬头，见雪颖手中托着一件清水蓝的衣裳。

“这是什么？”齐昭起身上前一探究竟。

“是家主给您的，说……向您道歉。”雪慧瞥了一眼雪颖手里的衣服。

说实话，顾远征托人把东西送过来的时候，她俩一百个不相信，总觉得顾远征在衣服里藏了针下了毒，可检查了一番，并无异样。

就是这颜色一看就不合夫人口味。

“道歉？”齐昭的表情像见了鬼，她疑心地扯了扯那衣裳，丝缎顺滑，略显单薄，像是一件睡衣。

“我们都检查过了，里面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。”雪颖说。

“他还有说什么吗？”齐昭问。

“有！”雪颖亮亮的眼睛中充满了警惕，“他说请夫人换上这身衣服，去他房间一叙，他要亲自给夫人道歉。”

齐昭更惊奇了。

雪颖话锋一转：“不过我看他完全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——没安好心！咱不去！”

“你才是鸡……”雪慧悄悄踩了她一脚，雪颖赶忙噤声。

“夫人，要去吗？”雪慧看向齐昭。

齐昭狭长的眼眸微眯：“为什么不去？”

“那，夫人要换衣服——”

雪颖话还没问完，齐昭转身抬脚出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