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:鹰击长空

####一

暴雨把盘山公路浇成泥河时，我正调试着最后一架物流无人机。机身贴着"三资监管专用"的蓝标，载重传感器却显示异常波动——有人往货舱里多塞了五斤腊肉。

"陈家阿公非要给救援队带年货。"技术员小吴抹着脸上的雨水，"说是宗祠里供过菩萨的。"

我盯着监控屏上二十七个失联自然村的定位红点，想起昨夜的宗族大会。七叔公把烟杆敲在智慧监管平台界面上，飞溅的火星子在"集体林权"数据栏烧出个黑点："无人机飞过祖坟山，惊了祖宗风水，要出大事的！"

####二

首飞测试在宗祠前的晒谷场进行。当六旋翼无人机吊着医药箱升空时，围观的老人齐刷刷举起糯米洒向天际。电磁干扰突然让图传画面雪花闪烁，定位系统显示无人机正朝祖坟山禁飞区偏移。

"快切手动！"我抢过操纵杆的瞬间，瞥见山腰闪过金属反光——有人在桉树林里架设了信号屏蔽器。无人机擦着宗族禁碑掠过，高清摄像头拍下惊人画面：被雷劈断的古榕树洞里，塞着成捆的集体林场承包合同原件。

围观人群突然骚动，七叔公的儿子带着猎枪出现："哪个龟儿子敢动我们陈家的山！"他枪口指向的无人机货舱里，腊肉包装袋正渗出暗红色液体——是伪造的检疫标识印章油墨。

####三

智慧监管平台凌晨响起刺耳警报。我嚼着提神槟榔核对数据，发现二十八个村集体账户在同一天出现异常流水：每笔进账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位，付款方全是空壳合作社。鼠标悬停在"联丰种养殖合作社"时，系统自动关联出七叔公女婿的农机公司。

暴雨夜，我带着无人机突击检查库房。热成像镜头穿透铁皮棚，照见堆成山的禁用农药。正要报警，宗族护林队的摩托声由远及近，车灯照亮围墙上新刷的标语："无人机滚出青山坳"。

"陈县长，祠堂备了醒酒汤。"七叔公的拐杖抵住库房铁门，身后的后生们抬着整猪，"农业局老李都夸我们合作社是模范......"

####四

救援警报打断对峙。大梁村发生山体滑坡，十二户村民被埋。我推开宗族护林队冲向指挥车，无人机蜂群在雷暴间隙强行升空。激光测绘模块在雨中失效，改用最原始的声波定位：三十架无人机悬停在不同高度，麦克风阵列捕捉瓦砾下的敲击声。

"东南角有生命迹象！"小吴的吼声混着电流杂音。当首架医疗无人机穿透雨幕时，夜视镜头突然拍到骇人画面——滑坡断面裸露出上世纪盗伐的树桩，年轮间钉着生锈的界碑，碑文显示这片山林早在1998年就划归国有。

七叔公的短信在此刻弹出："雨大路滑，陈县长注意安全。"配图是我妻子在省城超市采购的照片，购物车里放着胚胎保管中心的专用保温袋。

####五

救援成功的庆功宴上，我当众播放滑坡现场视频。当盗伐树桩的特写投在幕布时，祠堂的雕花窗棂被人砸出裂响。智慧监管平台适时弹出警报：联丰合作社的账户正在大额转账，收款方是某海外林业公司。

"给县长看看咱的诚意。"七叔公摔碎茶盏，祠堂后转出被反绑的护林队长。他脸上新添的刀伤还在渗血，正是那晚架设信号屏蔽器的人。

暴雨突至，我站在滴水的屋檐下操作政务APP。无人机巡检报告自动生成时，二十八个村集体账户的异常流水突然清零——有人远程接入了监管后台，操作日志显示登录IP来自省委党校机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