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热瓦普奏出的动听乐章

库尔班是聋哑人，他刚开始学手语，自己的表述都不清楚，谢慧英就更不懂的手语了。

热依拉当即承诺：“要求你都跟我说嘛，我普通话很好的，我和库尔班也能沟通，能把你的要求告诉他。”

“那就试试吧。”

谢慧英家果园的两名员工定下来了，移栽果树也要开始了。

徐新东特意过来一趟，检查需要做嫁接的砧木和果树的修剪情况，特别叮嘱谢慧英不要省肥料，更要注意基肥和混合，避免烧坏果树的根系。

徐新东这么操心是有原因的，他每天要跑几百亩的果园，见到有的果园树穴没挖好，有的果农忽略了树根的娇弱，还见到有果农为了弥补今年的损失，想要节约开支，没有买必备的基肥。

“像这个树穴就小了。”徐新东说着，拿起一旁的铁锨，三两下就扩出来一个符合尺寸的完美树穴，挖坑的姿势比谢慧英请回来的临时工还要标准和麻利。

谢慧英又仔细瞧了瞧徐新东，这才几天没见，他又晒黑了一些，手上的糨子也更多了，还因为一直在检查树穴和土壤湿润度，指甲缝里塞满了泥，嘴巴也因为说多了话，起了一层干皮。

“徐技术员，等会儿去我家喝口茶歇会吧。”谢慧英说道。

徐新东连连摆手：“我还有三家果园要去，不全走一遍我不放心。”

徐新东忙得走路都用跑的，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出坑坑洼洼的果园，像一个不知疲倦的陀螺。

移栽果树非常注重时期，每家果园都忙得热火朝天。

谢慧英忙得没空照顾家里的时候，大儿子杨立和二女儿杨云做起了她的后勤，帮着送饭和照顾小妹妹，让谢慧英没有后顾之忧。

被融雪性洪水冲毁的果园重新种上果树的那一天，谢慧英做了个梦。

梦里，苹果到了丰收的季节，孩子们调皮地爬到果树上摘苹果，她和丈夫齐心协力地搬苹果，一筐筐脆甜的苹果装上大货车，卖到数千里之外的大城市，她拿着赚到的钱给儿子买了她想要的热瓦普，儿子弹着热瓦普唱着歌，女儿牵着小羊跳舞……

梦里全是欢声笑语，醒来时嘴角都是上扬的。

“妈？你做啥美梦了？”被吵醒的小杨立揉着眼睛问道。

谢慧英想到梦里团聚的一家，将泛起的苦涩藏进心底，摸着儿子的头说道：“梦见你弹着热瓦普唱歌，你妹妹在一旁跳舞，你唱得好，她跳得好……”

谢慧英顿了顿，道，“今天正好是隔壁村巴扎日，咱们去逛巴扎，买热瓦普！”

小杨立激动地跳下床，一分钟都躺不住了。

巴扎分为不同规模，谢慧英上次去的牛羊大巴扎是巴喀县最大的巴扎，今天要去的巴扎规模要小很多，摊位数量少，东西价格也更加亲民。

谢慧英原本还在担心这个规模小的巴扎没有卖乐器的摊贩，打听之后才知道，隔壁村有位木卡姆民间传承艺人，每逢巴扎日，他就会到这里演出，展示和宣传木卡姆的魅力。

因为这点，这里是为数不多的售卖乐器的巴扎。

“妈，我听见声音了，演出肯定就在前面！”小杨立雀跃地喊道。

欢快的舞蹈，悠扬的乐章，围在这里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，被这个美妙氛围所感染。

小杨立终于听到了爸爸说的木卡姆。

“妈，那把乐器真的和吉他很像，好听啊，真好听！妈，我也想学！妈，你说我能学吗？”

小杨立扒着谢慧英的手臂，兴奋地说道。

“你要用心学肯定能学！”谢慧英鼓励儿子道。

“可是我都听不懂他们唱的是什么意思，我也能唱吗？”

“这是歌，肯定有歌谱和歌词，那不就跟我学拼音一样？我都能学会拼音，你肯定也能学会唱木卡姆！”

小杨立受到鼓舞，顿时也胆大了。

音乐停下来的时候，他鼓起勇气，走到了那位民间艺人跟前。

小杨立在妈妈打听消息的时候，就记住了他的名字，他带着尊敬朝着这位老人鞠了一躬，道：“麦尔丹爷爷，我想和您学唱木卡姆。”

小杨立的话顿时引起了不小的反响。

年近70的麦尔丹，眸子里藏满了慈爱：“你的乐器呢？”

“我妈妈马上就要给我买了，麦尔丹爷爷，您可以教我吗？”

谢慧英十分支持小杨立的喜好，道：“我现在就去买乐器。”

“不用买了。”麦尔丹叫住谢慧英，挥着手说道。

小杨立急了：“麦尔丹爷爷您是不是不想教我？我真的非常喜欢木卡姆，我没有来南疆之前，我爸爸就和我说过木卡姆有多好听，我想学会以后唱给他听。”

“你的爸爸呢？”

“他……因为救人牺牲了。”小杨立红着眼睛说道。

“你是救人英雄的儿子娃娃？”麦尔丹的目光更加慈祥了，伸出手摸了摸小杨立的头，“你爸爸是雄鹰一样的男人，一定能听到你的歌声。”

小杨立先是愣了一下，随后满是惊喜地问：“您同意教我了吗？”

麦尔丹爷爷笑着点头：“我不让你妈妈去买乐器，是因为我家里就有乐器，是我以前用过的，正好你可以用。”

这对小杨立来说是意外之喜，他高兴地想要转圈圈。

正好麦尔丹要唱下一首歌曲了，能歌善舞的维族阿姨牵起小杨立的手，教他怎么随着音乐起舞。

谢慧英和小杨云也加入了歌舞中，等到这一曲完毕，麦尔丹站起身，邀请谢慧清一家人到他家里做客。

谢慧英只到过艾力大叔家的棚屋做客，还没有正式进过维族的院子呢。

麦尔丹家的房子是由泥巴建造起来的，筑墙的方式是干打垒，也叫夯土墙，以前在谢慧英的老家，也有人用这种方法盖房子。

走进院子，谢慧英还没有看清楚院子里的摆设，先闻到了独属于葡萄的甜蜜气息。

现在正是葡萄成熟的季节，麦尔丹家的葡萄上硕果累累，煞是喜人。

“给你们摘新鲜的葡萄吃嘛。”

麦尔丹剪下最新鲜的葡萄，他的爱人也在屋里摆上了各种干果，有两种颜色的葡萄干，还有巴旦木和核桃。

“喝碗奶茶嘛。”

咸咸的热奶茶端上来，谢慧英赶紧用双手接过茶碗，满脸的不好意思。

“我们真是来添乱的，你们快别忙活了，太不好意思了。”

“雄鹰的家人，我们应该招待的嘛！”麦尔丹说着，去到屋里取出一把擦拭得干干净净的热瓦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