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：走着瞧

顾远征早在彩珠和晚春抢橘子的时候就来了，听她们正谈论他那位素未谋面、恶名昭著的夫人，于是就悄悄躲在回廊里一听究竟，可没想到话锋渐渐偏转，怎么她们还夸起那个女人来了？

“家主，您怎么回来了，您不怕被夫人看到吗？”姣姣担心的看着他。

“我再不回来怕是这个家就要变了主人！”顾远征气闷的坐下来蹭一杯茶喝：“我听说她把刘姑姑赶出去了？她好大的胆子，完全不把我这个家主放在眼里！”

“哎呀，家主，我倒是觉得是这刘姑姑太过分了。”晚春给他添上一杯茶：“今天我们第一次拜见主母，夫人也没有为难我们，还将她从萧国带来的特产赏给我们，倒是那刘姑姑，仗着家主尊敬她，对主母出言不逊，被敲打一下也是应该的。”

“是啊，夫人代表萧国来和亲，若传出去我们顾家下人不敬主母，岂不让天下人笑话。”彩珠也说道。

“等等等等！”顾远征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，不可思议的打量着她们：“你们怎么回事儿，干嘛一个个的都帮她说话，她有那么好吗？”

“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，您亲眼去见一面不就好了吗？既然你们已经结为夫妇，总不能躲一辈子吧。”巧音如实说道。

“对啊，您就去见一面呗！”

“你们！”顾远征气鼓鼓的站起来，纠结了片刻，猛地一甩袖：“去就去！”

与此同时，齐昭房中，雪慧和雪颖正在为齐昭整理书册，她们此番跨江而来，除了那些嫁妆，齐昭带的最多的行李，就当属这堆兵书。

齐昭端坐在书案后，翻阅着顾家账本，耳边却尽是雪颖的碎碎念：“夫人，您总是偏心雪慧姐姐，您今天该让我也打一下的！”

齐昭抬眼淡淡的扯了一下嘴角：“下次吧，下一个冒尖儿的留给你收拾。”

“好嘞！”雪颖痛快的答应，顿时更有干劲了。

“齐昭！”

一道响亮的嗓门撕破静谧长空，把树梢上的鸟都给惊飞了。

齐昭与雪慧雪颖霍然抬首，雪颖当即放下手里的书册，气势汹汹的杀出去。

瞧瞧，这不就来活了吗？

雪颖刚走到门口，跟同样气势汹汹闯进来的男子撞个正着，待她定睛一瞧，顿时愣住了。

男子正值弱冠，面如冠玉，长身如松，一身天青色竹纹长袍穿的挺拔俊俏，过分精致的面容怕是那最巧夺天工的画师都难以描摹其一分神采，尽管举止步态都充斥着混不吝的纨绔样，但也难言骨子里的矜贵风雅。

当真不愧荣国第一美男子的美名。

雪颖在这美色的诱惑下发愣的功夫，顾远征瞧见面前的女子一副侍女打扮，俊逸的眉头微微一皱，快速绕开她冲进室内，视线一秒锁定在桌案后那道明艳的身影上。

女子一身鲜红耀眼的朱鸟纹丝缎袍裙，三千青丝以寥寥珠翠点缀，板板正正的盘在脑后，简单大气又不失优雅高贵。

那双黑而亮的眼眸犀利的审视着他，笔挺的脊背尽显与生俱来的端重与傲骨，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霸道的威严与震慑，她只是平静的坐在那里，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。

顾远征蓦的停住脚步，跟她保持安全距离，紧张的吞了口口水。

虽说算不上倾国倾城绝美之姿，倒也长了一副国泰民安、端庄大气的面孔，完全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嘛。

顾远征也觉得自己太怂了，鼓起勇气又上前一步，僵硬的昂着脖颈，壮胆似的拔高声音：“你就是齐昭？”

齐昭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，这般姿色倒是在他们萧国也难得一见，不过一个男人长成这样，未免也太阴柔了点儿。

齐昭不答反问：“顾远征？”

“是我，怎么样？”顾远征用力的抬着下巴瞪着眼睛，让自己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。

他如此紧张的模样让齐昭没忍住，轻笑出声：“你害怕我？”

“谁、谁怕你！”顾远征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，瞬间奓毛：“我堂堂顾家家主，干什么怕你这个男人婆、丑八怪、女阎王！”

雪颖下意识的想要呵斥他，却被齐昭一个手势给掐灭了，齐昭平静的看着他，身体微微前倾，认真的问：“你如今几岁？”

顾远征被她问的一愣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侮辱了，瞬间耳根子都红了：“齐昭！这里是我顾家，不是你萧国，你少得意！”

齐昭看着他跳脚的样子，只觉得恨铁不成钢，虽然对这位少年家主的玩世不恭早有耳闻，但没想到二十岁的人了还如此幼稚，而且看来书读的也不怎么样，骂人的词儿都不会用几个。

不过逗一逗总归是好玩的：“我可没得意过，倒是你们，一个个见了我都跟老鼠一样，你也说了，你是堂堂顾家家主，既然如此，你也别光站着跟我说话了，坐吧。”

她语气平淡，反客为主，那气定神闲的样子让顾远征额角青筋突突直跳，他咬牙切齿，恨不得把她嚼碎了：“不必了！坐你房间怕脏了小爷的新衣服！我来就是想告诉你，别以为你进了顾家的门，就是顾家主人了，你没有资格动我府上的人！”

“所以呢，你要纵容祸害，把你祖辈辛苦打下的金山银山全部掏空？”齐昭拍了拍手边那厚厚一摞账本：“我看了一上午，总算把你顾家的假账缕明白了，这位刘姑姑可从中捞了不少油水！”

尽管顾远征想强装镇定，但他眼神中的惊愕已然出卖了他，现如今他浑身上下唯一能硬气的地方，大概也只有嘴了：“那又怎么样！她既是我顾家人，就算犯了错，也应当由我这个家主发落，容不得你这个外人做主！你别以为自己很厉害，早晚有一天我让你从哪来回哪去，咱们走着瞧！”

他张牙舞爪的样子在齐昭眼中充其量就是个幼猫扮虎，齐昭无所谓的点点头：“没问题，走着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