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谢慧英，你说什么胡话？

“放你的狗屁！”谢慧英一声厉喝，又让所有人的视线转回到她的身上。

丁泉山被骂得愣住了：“你这个娘们咋回事儿？听不出我是在替你说话吗？”

“你替我说话？我请你替我说话了吗？你说的是什么狗屁话？我让你去叫人的时候是怎么说的？”

“你……我……”

丁泉山被这一连串的追问搞蒙了，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一个，干脆说了个自己理解的总结：“你说徐技术员骗你们搞嫁接，让我把人都喊过来闹一场啊！”

“胡说八道！”谢慧英的目光扫向被丁泉山喊来的果农兄弟，纠正丁泉山的措辞，“我是让你把做过嫁接的果农喊过来，看看嫁接到底行不行，徐技术员有没有诓骗咱们。”

“意思差不多嘛！”丁泉山再次试图混淆视听。

“当然不是，我哪句话说我闹了？我不仅不闹，我还要夸徐技术员做得好，做得对！”

“啥？你是不是气糊涂了？”

老李也道：“谢慧英，你说什么胡话？”

谢慧英知道他们不相信，直接将所有人带进她家的果园。

30亩地，一眼看过去全是砧木木桩，乍一看一点绿意都没有，只有蹲下身，仔细地瞧，才能看到嫩绿的芽片在努力地生长。

“这棵活了。”

“这棵也活了，叶柄一碰就掉了。”

“有没有哪棵死了的？”

丁泉山一句话，发动所有人寻找芽接失败的果树。

谢慧英拉住也想去一起找的徐新东，低声道：“让他们找去，你负责算就行了。”

徐新东是芽接的推广者，需要统计进行了嫁接的果园成功率。

别家只有个三五亩的好统计，谢慧英家有30亩，一棵棵地查过去，看得头晕眼花都查不完。

这也是徐新东把谢慧英家的果园，放在最后一个来查的原因。

徐新东掏出随身的笔记本，愣愣地问：“你喊他们过来……”

谢慧英忙做一个噤声的手势：“咱们看热闹就行了。”

“找到一棵。”

“我也找到一棵。”

断断续续的有人报数，徐新东记下的同时，没忘把报数人的名字也写下来。

大部分人找得热火朝天，像是在寻宝藏，但凡找到一棵没成活的，就非常高兴地叫出来报数。

也有人意识到了什么，但已经下场开始做了，不参与进来不敢相信他人给出的数据呀！

十几个果农进行地毯式的统计，很快就把谢慧英的30亩嫁接果园给算清楚了。

所有人翘首期盼的望着徐新东，等他宣布统计结果：“成活率——91%！”

“啥？”

“这么高？”

“不可能！绝对不可能！我家才活了65%，你怎么可能有91%？”老李气得脸红脖子粗，质疑数据造假。

因为91%的数据里，还有生长速度稍慢，待定状态的果树，如果再把这些浮动的数据去掉，成活率简直惊人！

徐新东见大家不信，开始念自己记录的数据：“老李叔，你找到16棵没有成活的果树。丁哥，你找到了12棵。艾力大叔腿脚慢，找到了8棵……”

丁泉山心急得等不及徐新东一个个地念，伸手把笔记本抢了过来：“你别念了，我再算一遍。”

他的薄棉袄口袋里装着一个还没有来得及上电池的计算器，是来的路上新买的，为了给谢慧英算转租钱。

这会儿有了新用途。

“16+12+8……除以30……等于……”

丁泉山望着计算器上显示的数字，瞪大了眼睛。

“你们看看有没有漏掉的？”

他不信邪地举起笔记本，让每个人核查自己的数字。

不是每个果农都记住了自己的数字，记住数字的果农都确认没有错。

“你要是不信，自己再查一遍？”谢慧英笑眯眯地问。

“我吃饱了撑的？！”丁泉山没好气地把笔记本扔给徐新东。

“你当然不是了，你是真心盼着我家果园好，担心徐技术员一个人查不了我家的30亩果园，才喊大家来查成活率的嘞！我和徐技术员真心地谢谢你，谢谢你的助人为乐精神！”

谢慧英笑眯眯地说完，还朝丁泉山鞠了一躬，把他高高架了起来。

丁泉山气的呼吸都开始急促了。

谢慧英权当看不见，继续说道：“现在大家都看到了，徐技术员没有骗大家，嫁接是可行的，我家的果园的就是实证啊！”

老李不服气：“那为什么我家果园的成活率那么低？”

也有其他做了嫁接的果农附和：“我家成活率也不高，才70出头。”

“你们看了30亩果园，还没有从成功的嫁接和失败的嫁接上找到原因吗？”谢慧英反问道。

一时间，所有人都在脑海里复盘自己看过的果树。

“我家应该是切口做深了。”

“我应该是塑料膜没有处理好。”

“还有可能是芽片不够健康。”

谢慧英用胳膊肘撞一撞徐新东，提醒他别愣着了，赶紧主持大局。

徐新东赶忙掏出自己的手机，指着天气预报的短信说道：“根据天气预报分析，今明两天是芽接补种的最好时机，最快半个月，就要大幅降温了！”

谢慧英第一个响应：“那我得赶紧补种了，错过这个时间，连老天爷都不帮我咯！”

“我家也要补种！”老李上前抓住徐技术员的胳膊，“你得再去我家果园指导一次，不能看着我亏钱啊！”

“对对，也得再去一趟我家果园，不能光给谢慧英开小灶啊！”

谢慧英不依了：“你们可别胡说，徐技术员教大家的时候可没有厚此薄彼，全是倾囊相授，学到多少全看你们有几分认真，又做到了几分，糊弄谁都可以，不能糊弄自己啊！”

“呦，谢慧英，你说话水平真是越来越高了，还用上成语了，一套又一套的。”

“所以说学习有用啊！”谢慧英又一次强调道，“自己没好好学别老想着怪别人，徐技术员给咱们操了多少心？人家大老远地从大城市过来帮咱们，你们可别让他受气，让人家寒心！”

老李顿时臊红了脸。

他赶紧把徐新东身上沾的灰拍掉，嘿嘿直笑：“我是个农民大老粗，你大人有大量，不会把我说的那些气话放在心上吧？”

徐新东笑了。

这回是苦笑。

“说实话，心里确实很难受，甚至有点儿想做逃兵，来这里的路上，把申请调回报告的第一句话都想好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