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南意仰靠在窗边,淡漠的眼神送走了今天的最后一位伤者。
阿里干裂的土地,带着炙风,好像热浪扑潮,难受的劲儿。
南意抿了口手上的慕萨莱思酒,带着淡淡的微醺。
手机里叮咚一声响了,原来是格桑的朋友圈,谢青泽和格桑在草原上骑马。
谢青泽扬眉轻笑,格桑满头簪花,看起来还真是绝配。
族长从帐外进来,有些忧愁和舍不得,坐在椅子边,带着挽留的意味:“听说,你要回港?”
南意点点头,任期到期,回港是必然的。
族长难免有些扼腕:“谢青泽知道这事儿?你是不是要跟他说一声?”
南意嗤了一声,懒洋洋的想,谢青泽会在意她回不回港?
他现在还在草原上和格桑,纵马奔驰呢。
哪有这个闲工夫搭理她。
自嘲须臾,便应了下来,自己是要回家一趟。
阿爹当年就不想让她来援疆,要不是为了谢青泽,她不会来新疆受苦。
春华秋实,援疆四年有余,明眼人都知道她喜欢谢青泽。
面对众人暧昧的神色和意味深长的眼神,谢青泽总是淡漠回让,疏离客气,从不逾矩。
如果要拒绝,就拒绝的干净,直接了当。
但谢青泽总是流连花丛,又跟她暧昧不清。
刚到阿里的时候,还带着她去驯鹰骑马,带着她去参加本地颇负盛名的麦德尔节。
甚至生病的时候,彻夜照顾,不眠不休。
南意微微呢喃,这会让她意味,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,就能够够上眼前高不可攀的山峰。
炙风轻扬,荡起草原的嫩芽儿。
只有草原上明媚的少女和青年,依旧在自由的驰骋。
可惜,四年春夏秋冬,谢青泽从不轻言暧昧,依旧对她疏离客气。
南意乐了:“嗐,族长多虑了。”
不会的,谢青泽不会管她。
南意正笑着,却看到有人撩账进来,谢青泽神色有些莫名。
南意想,这样野性难驯的男人,自然要好好的做个告别。
女孩正要开口,格桑笑声咯咯,轻言慢语的牵着他的手。
谢青泽唇角微微一翘,甚至没有甩开她,言语之中都是宠溺:“又怎么了?”
南意有些怔怔然,女孩小脸红扑扑的,肯定是在草原上玩疯了,只有头顶漂亮簪花依旧如旧。
没有掉,也没有落。
看上去好看极了,阿里天山山脚下的杏花铺天盖地,烂漫轻盈。玫瑰娇艳欲滴,簪花自然是非漂亮。
格桑抓住谢青泽的胳膊撒娇,头上的小辫儿好看,衬得小脸圆圆的。
“谢青泽哥哥,老师说我练的不好,你教我好不好?”
谢青泽歪着脑袋笑,带着几分娇纵的宠溺意味:“你呀,真是太过分了。”
“老师也是为了你好,你的舞跳的不好,将来受苦的是自己。”
少女穿着新疆的民族服饰,佩环叮当,跳的是阿里的巴朗仔,腰肢细软,好像二月杨柳腰。
南意突然想起,自己和谢青泽就是因为舞蹈结缘。
谢青泽是新疆人,当初他还有一个中文名叫做林祝。
当初的谢青泽,是因为父母来港工作,所以谢青泽也就去了上港。
谢青泽性子孤冷,要不是学校组织双人舞,谢青泽压根就不会认识她,而他们也只是两条相交的平行线。
她和谢青泽搭档双人舞,跳的是谢青泽最擅长的巴郎仔。
少女时期的心动,往往转瞬即逝,又炽热绵长。
喜欢上谢青泽这样野性的男人,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。
南意头脑一热,就答应来援疆。
阿爹说援疆辛苦,她却说我不怕苦。
现在真是一语成谶,苦到心头,泪至眉心。
那时候,她不知道谢青泽有个从小宠着的妹妹,格桑。
她一直以为谢青泽,生性淡漠,高不可攀。
谢青泽却知道格桑喜欢什么,头上的簪花,还有小辫儿,都是谢青泽亲力亲为的。
明明之前还对她说,君子不沾手。
原来是因为人不对啊。
如果是格桑,你就愿意了?
2
南意微微仰着脑袋,格桑却笑嘻嘻打趣:“南医生,我听说你家在上港,上港那边是不是都说粤语啊?”
“你那边有没有好看的大大大帅哥?”
格桑唇角动了动,夸张的问她。
南意却眯着眼睛,这个女孩,明明是一双极漂亮的杏眼,却装满了挑衅和一些意味不明。
南意以为自己看错了,女孩却一错不错的看着她。
那双眼睛里,都是挑衅。
南意淡淡的说:“是,上港邓爷爷的糖水铺子,杨枝甘露特别好喝,有很多帅哥。”
她不想跟一个小姑娘计较,转身就打算离开,却听到一声祈求和热盼的娇声:“姐姐,明天不忙的话,我们一起去麦德尔节,好不好?”
南意怔了怔,卷翘的睫毛慢慢垂下,手指在指尖溢出血来,好像无知无觉:“我没什么空,听说明日有麦西热甫,你们好好逛。”
南意走的越来越匆忙,越来越快。
好似,是生怕自己维持不住应有的体面。
五彩头绳上好像是颤了线,南意扎的小辫儿随风慢慢散开,好像还能听见草原上的呼啸声。
风吹草低见牛羊,阿里的草原,辽阔旷远,独立天地间。
南意慢慢走到蒙古包,刚要弯腰,就闻到了男人身上的铃兰香水味。
应该是刚喷,前调是佛手柑的香味,淡雅清香,怡然自得。
南意愣住了神,在身后足够燎原的胡杨林前,看到了谢青泽。
谢青泽沉默半晌,才低声道:“你不是说今日要骑马?我带你?”
南意歪着脑袋,仔细思量话中意思。
今日带了格桑去骑马,夜里带着她去骑马。
谢青泽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护花使者呢。
南意刚想拒绝,男人唇角微微扯了扯,把她拽了过来,一匹骁勇的黑棕色烈马,还在不耐烦的甩着红结绳!
南意坐在马背上,北风呼啸,男人的怀抱宽阔,就像回到了当年。
遥想当年,是她援疆第一年,谢青泽带着她骑马,在草原上狂奔,领略着高山和草原的宽阔。
那个时候,她和谢青泽一起去做礼拜,参加古会,骑得就是这匹马。
绕了几圈,马儿还精神焕发,南意看他拢住缰绳,只好翻身下马,正打算回到蒙古包的时候。
男人清朗的声音,在背后悄然响起:“明天你就陪她去一趟麦德尔节,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。毕竟还是个小姑娘。”
话语中藏匿的几分宠溺和心疼,就像野草一样,明明微不足道,甚至青涩,但是在南意的心里,正摧枯拉朽的疯长。
雄浑的明月,曲月如钩。
只有青年的话,让她的心直接凉了半截。
叫手指都在颤抖。
难疏难堵的心,越来越难受。
最后只能闷闷的说了一声好。
麦德尔节热闹,在阿里这边甚至可以说是万人空巷。
南意看着格桑在篝火晚会上翩翩起舞,满头小辫儿随风舞动。
阿里的男孩,视线都齐刷刷落在女孩身上,或仰慕,或嫉妒。
南意静静隐在人群中,有人起哄着要看双人舞,还是巴朗仔,她看着格桑和谢青泽在人声鼎沸中起舞。
心脏有一瞬差点跌停!
她在隐秘的角落中,看到他们在接吻,好像带着所有人的祝福。
南意有些疼,阿里夜里带着微微冷意,泪水干裂在脸上,脸庞都有些皲裂了。
带着丝丝缕缕的疼。
烤羊腿的香气,隐隐约约的香气,闻起来很香。
要是放在以前,南意绝对会第一个独吞,现在许是到了伤心处,她只觉得口腔泛苦,带着秋风冷意。
刚走一步,就听到身后的小姑娘故意压低了声音,故意靠近:“以前没人告诉你?不是你的东西,别碰?”
南意有些愕然的看着格桑。
3
格桑眼神淡然,脑袋瓜儿上依旧是团花锦簇,声调儿却冷了起来:“因为谢青泽哥哥喜欢我,而不喜欢你,你能不能不要纠缠不休。”
小女孩噘着嘴,有些微怨,眼睛里的嘲讽意味却十足!
夜晚的烈风将新疆袍子的裙裾,吹的猎猎生风。
南意浅浅的笑了,歪着脑袋看她:“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,没什么轻重也可以理解,这话是谢青泽让你来说的?”
南意在上港就是公馆小姐,在阿里还要受这份罪,实在没必要。
她转身就走了,走到蒙古包跟前,还能听见女孩的嘟囔声。
估计是气急了。
南意悄然进帐,坐在桌边,从小抽屉里拿出了同心结。
艳红的同心结,在昏黄烛灯下,好看极了。
这是谢青泽送给她的同心结,他们第一次到恰拉山口的时候,谢青泽献哈达,山口环形围绕,经幡荡在高山,哈达自由飘荡!
后来他说,这是送给她的同心结。
南意有些恍惚,为你系经幡,为你锁同心。
最后,谢青泽依旧冷静淡漠,她多年来的爱情,就像一个赤裸裸的笑话。
她把同心结放在抽屉里,继兄的电话就打了过来。
“囡囡,什么时候回来?”
对话中的男人,是阿爹资助过的少年,现在二十七八了,是她名义上的继兄。
南意淡淡的说:“半个月吧,半个月就回,阿兄不用担心。”
阿兄南微玺,在阿爹的义安会做事,在上港,那边的肥佬都不敢轻易招惹。
南意轻言慢语,吭声:“阿兄,你记得,一定要接我。”
南微玺应了一声,又问了她几句,就挂断了电话。
上港还算太平,条子和差佬也算相安无事。
挂断的电话,南意绣了很多同心结,要给这边的亲友送过去。
跟她来援疆的还有上港的姐妹,陈丹妮。
陈丹妮听说她要回港,立即亲亲热热跟她回,还嘟囔一声:“阿里确实美,但是任期到期,回港是必然的。”
她和陈丹妮跟朋友告别,玛雅听说不久要回港,一脸的舍不得。
“下次一定要来阿里,格桑和谢青泽……”
看着她踌躇不言的样子,南意截住了话头,淡漠的说:“不提他了,没什么好提的。”
朋友们说明儿打算吃个践行饭,南意嗯了一声,拿了家里的画,找到了装裱师傅。
装裱师傅哎了一声,喜笑颜开:“这不是南医生吗?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喝上你们的喜酒啊?”
南意淡淡笑了,把裱好的画,放在篓子里。
喜酒,可能这辈子都喝不到了。
她和谢青泽,终究是缘浅情深,不过尔尔。
从上港到新疆,跨越几千公里,南来北往,终究抵不过现实。
南来北往遥春光,与君不如不相识。
陈丹妮还在一旁夸,嘻嘻笑这:“BB,你这同心结做的真好。”
南意突然就想起了谢青泽,想着同心结要不要给谢青泽送过去。
就算难以做夫妻,但是做个朋友也还是可以的。
她正要给谢青泽打电话,谢青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,依旧是格桑接的。
好像是开了视频,在看却库麦西热甫,舞蹈滚烫,萦绕着草原的潇洒。
“南意姐姐,我和谢青泽在看麦西热甫,让你过来,你不过来?”
弦外之意,就是自作自受,自认倒霉。
南意抿着唇,仔细看对面的谢青泽,岁月雕琢的面庞上,依旧好看的不像话。
谢青泽眉眼似远山,对格桑温柔的不像话。
好像带着无限的缱绻爱意。
4
南意整个人都怔了一下,心里的酸涩,在盛夏的蝉鸣声中,越来越浓。
那些话,就这样卡在喉咙中,让人哑口无言。
“谢青泽哥哥,怎么不叫南意过来哇。”
男人依旧冷静淡漠,疏离客气:“不必了,就是个生客。”
南意抿着唇,紧紧抿着,差一点咬出血来,听着嘲讽意味十足的话,那些自认为恬不知耻的话,终究还是咽了下去。
她说不出口,手中的同心结,直接扔在了地上,随风吹走。
草原烈风,将她的多年相思,吹的一干二净。
有匠人邀请谢青泽和格桑一起上去玩,谢青泽牵着格桑,在一起跳舞。
麦西热甫,是有些滑稽的舞蹈。
但是,谢青泽还是带着格桑,陪着她闹。
眼角眉梢,暧昧春意,溢于言表。
南意就这样打量着两个人,直到手指僵硬,手机自己掉了下去,才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爱恨嗔痴,都在一念间。
自己再这样纠缠不休,真的很没有意思。
在上港,自己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,就是个被养坏了的大小姐。
不就是个男仔吗?
有什么舍不得,放不下的。
南意买好了机票,也准备好了回港的行礼。
朋友说给她庆祝,南意答应的好好的。
到了小店里,大家点了火锅,只是刚刚掀起眼皮,她整个人就愣住了,原来谢青泽和格桑也在。
朋友们都有些拘谨,本来就是给她的践行饭。
这样,大家都吃的不好。
但南意还没开口,陈丹妮就撇了撇嘴,一串蹩脚的方言,直接奔向格桑。
“你离开吧,我们这里不欢迎你。”
语气生硬,干巴巴的。
陈丹妮性子火爆,脾气辣的很,这样的语气,已经算是很好了。
坐在沙发边缘上的男人谢青泽,只是淡淡的皱着眉,笑的好看:“陈丹妮,大家都是朋友,就算你不说,我也知道,这是谁指使的。”
南意胸口有些堵,微微挑眉,看着一旁拘谨的朋友,笑了:“看来,谢青泽先生意有所指?不过不好意思,这是我的朋友,我的场子,要是不请自来,还请出去。”
南意没那么多功夫,答应他们,只是眼角眉梢,都带了些厌烦。
谢青泽抿着唇,冷哼一声。
要不是玛雅和卓玛,打了个圆场,剑拔弩张的氛围,这才平息下来。
南意看着桌上的鸳鸯锅,又抬眼,对上了依偎在男人怀里的格桑,杏眼妙目,嚣张挑衅。
好在一顿饭,吃的顺顺利利,只不过大家都拘谨了些。
陈丹妮肠胃不好,吃不了辣,所以中途让服务生换了个清汤。
南意正打算去接,却没想到服务生要端烫水的动作,微微一顿。
不知被谁绊了一下,撒在了她身上。
南意疼的抽气,却听见谢青泽的声音:“南意,你过来给她看一下。”
女孩娇声啜泣,楚楚可怜。
基于医生的职业操守,南意也不在乎谢青泽理所当然的语气,只是去查看一下。
“没什么?只是烫伤,一会儿去营地,包扎一下,就好了。”
南意正打算走,谢青泽就有些恼怒,甚至可以说是勃然大怒:“你就是这么看病的?你真是不配做一个医生!”
“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,要是留下了疤痕,怎么办?”
语气之中,讽刺意味,不言而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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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丹妮简直都要被气笑了:“那你找顶好顶好的医生去看,你的格桑小妹妹,还真是委屈,别忘了,我们南意,是阿里最好的医生,有那个本事,谢青泽先生就去找个最好的医生来?”
南意看着谢青泽话中多挖苦,抿着唇淡然出声:“谢青泽,你应该庆幸,这不是在上港。这要是在上港,你和你的格桑妹妹,都见不到我的面,更别说这么欺负人了。”
南意看着谢青泽果然黑了脸,啧了一声,打算离开小餐馆。
玛雅也真是看不下去了,啧了一声:“格桑,谅你年纪小,这样一味的装可怜,只会无济于事!”
这顿饭没吃好,南意就请客,去希尔顿跳舞,阿里的黑木马还有萨满舞,在这边都比较流行。
大家都很很愉悦。
南意和朋友告别后,已经是半夜凌晨了。
回到蒙古包了,却见到一身草原劲装的谢青泽,他精神抖擞,面色却不善。
“你今天应该给格桑道歉,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,你作为一个医生就是不合格。”
男人的语气越来越浓,甚至带了几分斥责的意思:“难道就因为你喜欢我,就可以做一个庸医?”
南意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,只有一个意识,在脑海中盘旋,那就是谢青泽知道,她喜欢他。
所以,明知道她喜欢他,所以逗着她玩?
知道了又怎么样,承认没什么丢人的。
南意镇静下来,微微扬眉:“让我道歉?谢青泽先生,你大概没搞清楚,我们的场子,是你的格桑小妹妹非要来的,我已经说了,她只是被烫伤了,拿药敷好了就没事。”
“请不要质疑我作为医生的水平。”
南意又一层层扒开他的遮羞布:“侮辱女性,是能够让谢青泽先生获得成就感?难道谢青泽先生忘了,自己当年在上港,是怎么样求着我阿爹让你上得起学!”
夜色深重的蒙古包中,男人脸色真是难看的可以。
当年的谢青泽,在上港人生地不熟,上港是什么地方,天下英雄,如同过江之卿。
如果不是阿爹,谢青泽估计都要死在上港。
南意的眼神,陡然犀利。
就好像窥探着谢青泽无比狼狈的那两年。
“随你怎么想!”
谢青泽应该是被气着了,甩帐就走!
7
南意坐在床上,没有开灯。
有恃无恐的偏爱,让人胆怯。
不被讨好的勇气,赢了也忐忑不安。
她刚要洗漱。就看到阿兄打来的电话,细语呢喃:“阿兄。”
“囡囡,最近还好吗?”
南意想告诉南微玺,自己不太好,但还是报喜不报忧:“我好着呢。”
阿兄和她说上港的趣事,有些悲凉的情绪,在阿兄清脆的嗓音中,终究被掩埋下去了。
对她最好的,只有阿兄。
次日,醒来的时候,陈丹妮就像个小旋风一样,跑了过来。
原来是来给她送伤药,陈丹妮有些愧疚的说:“对不起啊,BB,昨天就忘了,给你伤药来着。”
陈丹妮在上港,跟她就是很好的手帕交。
“算了,我听说,今天有诺鲁孜节,你去不去?”
6
诺鲁孜节。
她打趣问陈丹妮:“你是想吃烤羊肉了吧?能比车仔面还要好吃?”
车仔面是上港街头小贩常卖的,在陈丹妮这里,就是一个绝。
陈丹妮和南意打算去诺鲁孜节,诺鲁孜节是阿里的传统古会。
尤其是像巴依老爷这样的群体,更是会大摆流水宴席,谢青泽家里,就是传统的巴依老爷。
谢青泽和格桑在准备宰羊,是个羊羔子,还没走到跟前,谢青泽给格桑在烤羊肉,今天的格桑穿的不错,能看出来,一身具有异域风格裙子。
五彩绳点缀的辫子,小脑袋上还有几朵花点缀,当真是称得上青春。
附近阿里的民众都过来参加诺鲁孜节,大家都在吃羊肉,气氛和谐。
南意和陈丹妮也在吃,烤羊肉的香味飘香四溢,南意正打算去拿点孜然粉,就听小桌前的男人说:“你看谢青泽和格桑配不配?”
“我想着,要给他们办婚礼,我看谢青泽都答应了。”
太配了,简直不要太配了。
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,南意直接愣住了,浑白的手指上,清白一片,若是细看起来,能发现在微微颤抖。
心里淡淡的想,原来他们要结婚了。
不过也是,谢青泽那么喜欢格桑,为了格桑,能够清白不分。
结婚,不是迟早的事儿?
南意的视线,却紧紧的落在了谢青泽和格桑的身上。
谢青泽就像阿里一般家里的丈夫,温柔缠绵的给格桑擦了擦唇角。
说一句新婚小夫妻,实在不为过。
谢青泽手上银光闪闪的手戒,看上去像是新婚戒指。
南意突然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,有些闷闷的。
自己实在是没有走过去的勇气。
她少女时期,也曾经过对谢青泽温柔缠绵的样子有过眷恋。
要是谢青泽也能那么温柔对她,就好了。
但是谢青泽没有,可以说是她等待多年的男人,从没有舍得,给予她一丁半点的荣光。
可是她,只要片刻,就足矣。
算了,人家都要结婚了,何必自取其辱呢。
回到陈丹妮身边的时候,连孜然粉都忘了拿。
陈丹妮咦了一声,瞅着她两手空空,才说了一声:“你不是拿孜然粉去了?”
南意这才恍然,自己只能赶紧过去,那了一套孜然粉。
不远处草丛处的格桑,故意依偎在谢青泽怀里,像个小女孩一样,娇羞:“我听说,南意姐姐的画,很好看,要不然咱们去看看?我想让她给我们画画和摄影。”
谢青泽有些踌躇,按照南意以前娇蛮大小姐的样子,可不一定会画。
再说了上次出了那样的事情,恐怕南意不会答应。
谢青泽刚想拒绝,但是看到格桑一双眼睛亮亮的,淡淡的说:“好,不就是一幅画。”
谢青泽懒洋洋的想,一双深邃的丹凤眼里,有些漠然。
他总觉得,哪里不一样了。
南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。
哦,对了,以前的南意她的眼神总是如影随影的跟着他。
只是,最近,却有些寡淡。
难道,南意……
谢青泽突然间就有些烦躁了。
这样不是挺好的,自己讨厌的小跟班终于不在缠着他了,真是庸人自扰。
谢青泽在人间烟火中,不远处的草原上,看到了南意。
她坐在那里,好像是在写生。
草原的烈风好像是在呼啸。
她在画草原,谢青泽懒洋洋跟上前去,对上了南意的一双眼睛。
“格桑想要画一幅画,麻烦你给我们画一幅双人图,多谢你了。”
谢青泽的语气,不像前几天一样,那么硬气。
声音中,还有些若有若无的讨好意味。
可惜,这个时候的谢青泽和南意,都没有察觉出来。
只有格桑的眼神,恍惚了一瞬,然后又惊喜的缠着南意。
“姐姐,上次是我的错,你别生气了,能不能给我和谢青泽画一幅画,求你了姐姐?”
小女孩终究是二十出头的年纪,声音软和软和,南意只是刁蛮,但并不是目中无人。
你能喜欢,别人又为什么不能喜欢。
就在谢青泽以为,南意要拒绝的时候,她淡淡的仰着脑袋,落地有声:“好,我给你们画画。”
谢青泽心里有些沉闷,之前的南意,真的说不上喜欢格桑。
心里只有一个答案,摇摇欲坠。
不不不,不会的。
南意怎么可能不喜欢他?
从南到北,从上港到草原,南意总是像个小屁孩一样,跟在他身后。
7
南意的手法不错,在绘画这块说是天赋异禀,也不为过。
素笔勾勒,两个漂漂亮亮的人影,就在笔下呈现出来。
手下生花,身后的天鹅湖泊晶莹澄澈,明黄橘的胡杨林层林尽染,鲜艳的线条勾勒,谢青泽和格桑在画框中,陡然出现。
真的很漂亮。
忽然就想起了少年时曾经学过的一首诗,欲买桂花同载酒,终不似,少年游。
这样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,真好。
谢青泽和格桑,一定会幸福的吧。
南意好像还能听见声音,好像是黄山漫天中,哈萨克孜族的少年们,在驯鹰。
一个个鲜活的少年,鹰击长空,百舸争流。
谢青泽笑了笑,赶紧把画拿了过来,女孩还在惊喜的哇塞了好几声。
“这么漂亮,多谢姐姐。”
说着,就紧张的拉着谢青泽的胳膊,生怕被人抢走似的。
南意只觉得无奈,到底还是二十出头的小孩。
有些东西,是你怎么抢都抢不走的。
而有些东西,随便抢抢,勾勾手指,他就跟着你走了。
南意刚打算回去,就听见谢青泽的声音,清朗舒缓:“南医生,等一下。”
格桑也想跟上来,但是谢青泽让她先回去了。
谢青泽就这样看着南意,有些自己也不明白的矛盾心理。
“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?”
只是刚问出口,谢青泽就有了一阵阵的懊悔。
自己已经快和格桑结婚了,再问出这种话,实在有点不该。
但是南意在苍阔的草原上,郑重无比的回答了他的问题。
“不好意思。无可奉告。”
慢慢的走在水天相接的蓝天下,甚至还有几分冷静。
就连自己都捉摸不透的少女心事,怎么可能能让别人知道。
谁都不可以。
哪怕是谢青泽本人。
她明天就要走了,就听说了,陈丹妮说今天有烟花会。
在阿里这里,烟花秀很常见,跟篝火晚会似的。
漂亮极了。
人民质朴,风景秀丽。
陈丹妮要跟她一起回港,要是不去的话,显得有些不近人情。
两相思量之下,南意还是答应了要去。
正说着,陈丹妮就抓着她走了。
行街上的小贩,烤馕的,奶皮酥,酸奶疙瘩,玛仁糖,还有各种各样的切糕,香气萦绕。
南意想给阿爹和阿兄带一些,就多买了些。
就是切糕有点贵,花了好多钱。
肉疼。
陈丹妮,就是个吃货,走一路吃一路。
好不容易等到烟花炸开,陈丹妮高兴的不行。
南意笑着打趣:“咱们上港,也不是没有,怎么就这么高兴?”
“他乡故知,在别的地方看烟花,跟上港不一样,你根本就不懂。”
陈丹妮一边嫌弃,一边吃着手中的切糕。
而南意只是悠然转首,就看到了茶茗中的身影,映照出了谢青泽的身影。
她没有看花眼,怀中抱着的小姑娘,除了格桑,不会做第二人选。
她微微呢喃,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到,那张漂亮的小脸,难看的可以。
陈丹妮刚问她,就看到了这一幕,烟花炸开,亲吻炙热而绵长,的确是好浪漫。
不过不同于南意的愣怔,她立即呸了一声:“要不要脸,大庭广众下的,他们怎么不脱了衣服,在一块儿亲?”
“真是丢人,你别管他们,咱们上港的美男子,数不胜数,你管他们干什么?”
陈丹妮气愤不堪,就在楼下看着他们。
她心里那口气,谢青泽的神色突然苍白,突然在烟花笑影中,不顾一切的奔下来。
8
南意缓缓抿着唇,然后迎着夜风,回到了蒙古包。
新疆的山风带着寒凉,冷的厉害。
她回到昏暗的蒙古包,已经很晚了,收拾好东西。
却听见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。
原来是陈丹妮,她还在骂谢青泽。
夜色中,野性难驯的男人,就那样听训,甚至每个字,都落在他身上。
“你都有你的格桑妹妹了,还来找我们南意干什么?是成心不让人好过吗?”
谢青泽有些焦急,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,心里那股不知名的焦急,是为了什么。
但是潜意识就是,想让他跑过来。
他要说清楚。
南意就这么看着谢青泽,真是没劲儿的透透的。
她收拾好行李,明天就打算和陈丹妮回港了。
机票都买好了,这个时候,谢青泽来了,还有什么用呢。
“我有话跟你说。”
谢青泽气喘吁吁的看着南意,有些沉闷的数据哦。
“要是我答应不娶她,你能不能……”
“不能。”
南意只觉得荒谬,自己到底喜欢了个什么样的人,
居然能够说话这种话来。
她故意撇过脸去,有些淡然的说:“你走吧。”
谢青泽焦急又无措:“我错了,上次在火锅店,是我的不对,我也不知道……”
谢青泽有些莫名的而慌乱,他甚至不知,南意的那个眼神是为了什么。
但他心慌的不行。
好像,只有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,心里能好受一些。
“你听我说,我真的……”
谢青泽竭尽全力,想要解释,一些他心里汹涌澎湃的情感,但就是说不出口。
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。
南意挑了挑眉:“你走吧,我什么都没听到。”
之后,谢青泽努力想要说些什么,南意竟然直接把他赶出去了。
她淡淡呢喃,不都要结婚了吗?
他这样,还有什么意思。
真是没意思透了。
次日清早的时候,南意和陈丹妮换了一身在上港常穿的衣服。
南意就这样仔细打量着,蒙古包,草原,黄沙,清真寺,还有阿里的焰火。
除了那一个没有意思的人。
南意和陈丹妮上飞机的时候,已经早上十点了。
在飞机上,南意淡淡的看着窗外的云卷云舒,心里微微呢喃:“终究还是要离开了吗?”
而阿里的谢青泽,只觉得心头有些卡着的难耐。
眼皮子不住的乱晃,就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。
谢青泽想起昨日在蒙古包的少女,身上总有些淡淡的哀愁,心里那些没滋没味的想法,又冒了出来。
因为趁着是诺鲁孜节刚过后,格桑那边的人,开始商议婚事。
但是,谢青泽直截了当的拒了:“这门婚事不做数了。”
他也不知道为什么,只是心里有一个隐隐约约的想法,要是真的跟格桑成了。
那个女孩,南意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见他。
那个时候,就完了。
格桑脸色都白了,她不知道为什么,为什么谢青泽不答应结婚了,还楚楚可怜的看着他。
“哥哥,你是不是喜欢南姐姐,要是你喜欢南姐姐的话,我就不……”
谢青泽脸上都是犹豫,然后才说:“好,你以后一定要幸福,这个婚,我不能跟你结。”
说话间,就翻身上马,骑着骏马,往水天相连的地方奔了。
只有格桑一脸不情愿,微微歪着脑袋,甚至持有几分不可置信,这怎么可能?
谢青泽他走了?
成倍放大的委屈难言,几乎在这一刻宣泄出来。
看着前面那个嚣张的背影,女孩直接哭了出来,抿着唇抽泣:“不是你说,一辈子对我好?”
“谢青泽,你不要脸。”
9
她又想起了南意,那个漂亮的姑娘,自己当时很嫉妒南意。
因为如果南意不来,自己就是阿里最美最漂亮的姑娘。
但是,她来了,用尽办法夺走她的宠爱和崇拜。
别人的视线都一错不错落在她身上,这让她很是郁闷。
她知道,她喜欢谢青泽。
但是,谢青泽从来都是讨厌他这个小跟班。
没想到,原来谢青泽也喜欢她?
亲口承诺自己是谢青泽,逃婚的也是谢青泽。
那格桑她到底算什么呢?
而这边的谢青泽,翻身下马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他要立刻见到南意。
也不知道为什么,心里的满腔思念还有几分若有若无的慌张,总是在想,南意在哪里?
谢青泽看到熟悉的蒙古包,却没看到一如既往的人,心里咯噔一声,不好的预感在心头环绕着。
他赶紧翻身下马,都没来得及拴好麻绳,就直接闯进了蒙古包。
昏暗的蒙古包里,只有一盏小灯微微亮着,他忐忑的看着那个人,是一张带有皱纹的脸,原来是阿姆。
谢青泽心里更加忐忑,心里如麻缠绕,阿姆直接走上前来,冷淡的问:“你把南意气走了?”
“我当时有没有跟你说过,人家都愿意为了你援疆,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?是谁在上港给你爹娘找工作,又是谁让你在上港上学?”
谢青泽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,他急切的去寻找南意的身形,却什么都没有看到。
连南意最喜欢的同心结,也没有找到。
只在书柜旁边,找到了被剪断的同心结。
他心里咯噔一声,愣了愣神,然后忙急着问阿姆:“阿姆,南意呢?”
“你告诉我,她在哪里?”
阿姆没好气的看着他,然后不咸不淡的说:“人家回上港了。”
他脸色苍白,只好问了一声:“阿妈,南意什么时候回来?”
心里空落落的,立刻抓住阿姆的胳膊,焦急的问:“阿姆,她什么时候回来?”
阿姆冷笑一声:“人家不回来了,你以为人家要援疆,是跟着你吃苦?你自己好好想吧!”
谢青泽脑袋里乱嗡嗡的,只有一句话,在眼前飘飘忽忽,就是南意不回来了。
他脸色苍白,直接坐在草原上,整个人还回不了神。
他把南意撵走了?
可是……
他想找一个说辞,说明不管他的事儿。
可是,现在任何的说辞都难以说明,就是他把南意弄丢了。
都怪他。
10
而下了飞机的南意,因为提前给南微玺打了电话,哥哥正巧赶了过来。
陈丹妮看到南微玺,立即上前打招呼,呼呼呼笑:“南哥哥!”
恨不得把南微玺扑倒!
南意这才抬起眼,撩了一眼南微玺。
怪不得陈丹妮是阿兄的死忠粉。
南微玺这张脸,在上港这边,都是数一数二的。
眉眼微微一挑,就是整个春天。
一身黑色的英伦大衣,衬得人儿如画,如诗似画的。
只有眉眼时常笼罩着一分狠戾,瞅着并不是十分面善。
只不过在看到她的时候,显得不是特别浓郁,
一双细长丹凤眼顾盼生辉,看到她的时候,止不住的笑意。
南微玺看着陈丹妮,没好气的打趣:“丹妮这个女仔,终于舍得回来了?本港还没有男仔,犯得着去外面找?”
陈丹妮哼的一下气笑了,故意略略略的扮鬼脸:“你是不是只喜欢南意,就不喜欢我?”
陈丹妮跟南意是手帕交,只是口上没什么轻重,不是什么坏心眼。
又因为是一同长大的伙伴,所以很是客气。
故意笑了一声:“你爹爹在前面呢,丹妮可别哭鼻子。”
陈丹妮臭着脸哼了一声,然后提着小行李箱。
按照南微玺的话,小萝卜腿噔噔的跑的飞快。
南微玺看到南意的时候,眉头微微蹙起,然后接过行李箱,笑了一声:“阿意今日心情不好?”
南意其实也没有想见南微玺,只不过是因为回了上港,近乡情怯,身旁唯有这样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阿兄,自然亲近万分。
“南微玺,你混说!”
只有眼角眉梢的哀愁,显示了这位娇纵大小姐的心情不愉。
南微玺嘴角一翘:“BB,又在口是心非?”
南意气得够呛,南微玺总是乱叫她的名字。
以前在家的时候,南微玺就问她:“Honey,阿意,BB,你更中意哪个?”
南意被他气得够呛,两个人最喜欢的就是搬弄口舌。
一路打到回家,差点把南微玺的头发拽掉了,他啧了一声,给他递了楼下阿翁的糖水:“小女仔,不听话,小心阿兄收拾呦。”
南意被气的跺脚,冰糖雪梨好喝,蹦蹦跳跳准备往家里走。
南微玺故意逗她:“阿爹知道你回来,要送你礼物,我也有礼物要送你。”
南意嗤了一声,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。
看到天鹅濑,珍珠鱼,还有南瓜真,她一时间吃个没完。
几乎是风卷残云的吃法。
把南云这个阿爹都逗笑了,啧了一声:“不知道的,还以为几天几夜没吃饭,吃完跟着微玺出去逛逛?”
“阿爹给你几张卡,我们家的大小姐,可算回家喽,这两天微玺有空,他陪你逛?”
南意不想让阿爹担心,就只好答应了下来。
两个人走出南宅的时候,南意嗤了一声,眼神就看到南微玺,还牵着她的手,眼睛一瞪,呵了一声:“你这个咸湿佬,臭流氓!离我远点!”
南微玺哦了一声,脸上神色有些恍然,笑意更深。
说着还想去牵南意的手,但南意是谁,是九龙沟南家老大的亲闺女,出了名的娇纵跋扈,直接甩开南微玺的手,哼了一声:“臭流氓,离我远点。”
南微玺微微仰着脖子,看着少女走在不远处,还哼了一声,他笑意深深,眼中却满含深意。
等了这么多年,大小姐终于回港了。
心中欢喜,难以自拔,这也算错吗?
他又跟了上去,抿着唇笑了:“大小姐冤枉,我哪里敢欺负大小姐,今儿都记在我账上?”
南意嗯了一声,脸上却还是有些不渝。
南微玺想起了,自家BB以前喜欢的男人,谢青泽,人长得不行,事儿还挺多。
他眨了眨眼,啧了一声,谢青泽?
就凭他,也配得上我们阿意?
男人对谢青泽这个新疆男人,简直是嗤之以鼻。
南微玺看着女孩招手,立即走了过去,又故意牵着女孩软绵绵的手,笑了一声:“你该不会想让本港的女仔,嘲笑你,现在还没个小郎君耍?”
11
南意一想起上港圣玛利亚高中的时候,有几个女孩子嘲笑她没人要。
也许是,心里那股子胜负心作祟,南意立即答应,趾高气昂的模样,故意道:“那好吧。”
南意和南微玺逛商场,因为这是自家老爹看的商场,所以南意就大买特买,把南微玺这个身后背着包的小二累的要死!
男人的语气宠溺,悠悠然的拉长声调儿:“哎呦,我的小祖宗,少买点?”
“不行!”
南微玺还能说什么?
只能舍命陪君子喽。
带着南意回到南宅,南老大因义安会出了事儿,忙出去了。
只有南意和南微玺,他摆了摆手,啧了一声:“听说今晚有漂亮萤火虫,大小姐跟我去看看?”
南意还在试新衣服,哪里有空搭理他,随口一句:“不去。”
南微玺笑了笑,故意凑近她:“大小姐,楼下阿翁的杨枝甘露,尝尝?”
南意气笑了,又听他说:“有萤火虫,听说还有流星雨呢,看看去?”
南意故意睇了他一眼,立即出尔反尔:“好吧,不过我是看在杨枝甘露的份上,可不是因为你!”
不是因为你!
这话震耳欲聋,偏生,听在南微玺的耳朵里,就有些不同的滋味。
南意是因为要陪他,才去的。
沙逊的大广场中,今夜没什么人,按理说夜里沙逊大广场中人影应该挺多的。
南微玺哦了一声:“这不是让你一起看嘛,就让人把他们请走了,你看,萤火虫!”
闪闪星光,好像在宽阔的掌心笼罩着,特别好看,南意的眼睛里都亮晶晶的,挑了挑眉:“好看。”
“别跑啊,快过来。”
南意笑的高兴,一把推开了南微玺,啧了一声:“你现在坐在那里,我要自己玩。”
南微玺嗯了一声,坐在广场上的秋千上,唇角都蔓延出了笑意,拿着手中的照相机,笑了一声,给女孩拍照。
直到她玩累了,才坐在秋千上,缓缓的闭上眼睛,缓了一会儿,然后才说:“南微玺,你个咸湿佬,偷拍我?”
南微玺啧了一声,笑着说:“什么叫头牌,明明是光明正大的拍,做我的手机壁纸?”
南意哦了一声,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,直接在心里滋生。
以前,谢青泽从来没有给她拍过照,哪怕是小小的一张学生照,也没有。
一股暖洋洋的感觉,就在心间蔓延开来。
大小姐有些傲娇的啧了一声:“算了,赏你的。”
南微玺笑的好看,应了一声好。
“明天聚聚?老九他们知道你回来了,还等着给你接风洗尘呢。”
刚说完话,就看到了南意走了,南微玺有些无奈,大小姐睡的真是早。
想来,是真的累了。
他只好抱着南意,回了南宅,
却没看到,二楼客厅的南老大,就这样看着,飘忽不定的眼神闪烁着。
良久之后,收回视线。
只有眼里,一闪而过的厉色。
12
次日朋友在翡翠厅热闹的时候,陈丹妮更是打趣:“你看看,我说了,咱们本港的男人很多,你用不着……”
也不知道谁家的小子,嗅觉敏锐的很。
直接问:“难道,我们阿意有男人了?”
正说着,外面起哄的声音就越来越大,甚至让南意有些恍惚。
想起了,远在阿里的谢青泽,一时间心酸涌上头,语气有些淡淡:“没有。”
眼前的美酒佳肴,也味觉如蜡,真是没劲的透透的。
南微玺眉眼沉沉,甚至还有几分冷淡,不过还是打了个圆场:“大家该吃吃,该喝喝。今夜都记在我账上。”
不过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丫头片子,大家一听大老板请客,就高兴的不得了。
哪里还记得这回事?
只有陈丹妮满脸懊恼,完了,今天可以说是惹了祸了。
不妙不妙。
南意也没有扫兴,高高兴兴陪着大家吃完饭,喝酒唱K完,已经三更半夜了。
南意醉的不轻,只能让南微玺把她背回去。
少女的馨香,裹挟这酒味,就显得有些沉闷。
南微玺正在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,就听见南意好像在呓语,是一个男人的名字。
南微玺只觉得四周好像静的掉根针都能够听见。
他仔细一听,原来说的是谢青泽。
他微微呢喃,怪不得不回上港,原来是被野男人迷住了眼睛。
怪不得。
南微玺心情陡然下降,把南意扔到床上,就打算走,没想到正欲抬步,就听见手机的叮咚声。
“你真的走了,还回不回来?”
南微玺一阵恍然,看着手机上的备注,谢青泽,原来如此,原来这就是让南意伤心至极的男人。
南微玺的心情,现在可真真的能用臭来表现。
嗤了一声,冷哼着,直接把野男人的垃圾短信删掉,一键删除。
好像,这样就能让南微玺的心情好一点。
南微玺看着床上的女人,果然是真的不能把她当小孩看了,他问了一声:“谢青泽是谁?”
“你喜欢他?”
许是醉意作祟,南微玺只听见,女孩的声音越来越浓:“是啊,系中意。”
原来,南意中意他。
南意喝的醉醺醺的时候,第二天只觉得头晕。
她问南微玺:“你昨天没占我便宜?”
几乎是插科打诨似的笑,但是南微玺今天的神色很明显的不太对劲,他懒懒的挑了挑眉:“想占,大小姐让吗?”
南意气的圆鼓鼓,她就知道阿爹资助的南微玺,不是个好东西。
她瞪大眼睛,骂骂咧咧的说:“不让。”
她正打算去洗漱,就听见南微玺笑了:“那大小姐想不想占我的便宜?”
南意都蒙了,南微玺怎么会说这种话?
她正打算回头,就感觉到身后的温热的触感,是南微玺的怀抱,微微侧首,淡淡的而说:“大小姐,行不行?”
“收声啦,胡咧咧什么!”
走出餐厅的时候,南意的脸还在发红,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云呢。
南微玺明明是那么冷淡,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,是不是自己真的多想了。
南微玺跟了上来,微微一笑:“今天去哪里玩?大小姐知道,我今天有空,可以陪大小姐玩。”
南意有些不知所措,但看着南微玺笑的好看,有些傲娇的说:“不去,对了,给你带了新疆阿里那边的特产,不知道你这个咸湿佬能不能看得上。”
南微玺看着南意带回来的这些特产,只觉得有些硬邦邦的。
不过由于是南意带回来的,就算是不好吃,他也不敢说不好吃。
笑容体面,又多金帅气:“好吃。”
南意:“……”
“别生气,听说本港有好玩的,你有几年不回来了,今晚带你去玩?”
“听说有烟花?要不要看看?”
南意不想去看,在阿里的烟花的时候,就看到了谢青泽和格桑在接吻。
她突然就不想看了。
嘴里却想吐了瓢似的:“想看。”
说出口的时候,才懊悔不堪。
不过都答应了人家,做人要言出必行,所以还是要去的。
老虎城的烟花秀,向来是最好看的。
13
她跟着南微玺过去的时候,烟花秀已经开始了。
天空上绚烂夺目,南微玺还在楼下阿翁给她买了一杯杨枝甘露,还有气球。
不得不说,周周到到。
她看着烟花最后的小人儿,好像她。
南微玺又故意打趣:“像不像你?”
南意故意恶心他:“怎么不像你相好儿?一点都不像,滚滚滚。”
老虎城今夜的烟花,还真是漂亮绚烂。
南微玺啧了一声,声音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暧昧:“那你给我当相好儿?BB?”
南意呸了一声,想都别想!
南意今夜很是高兴,蹦蹦跳跳打算回南宅去。
一路上还跟南微玺絮絮叨叨的说了些什么,南微玺总是冷冷淡淡的,但也并不妨碍他认真听讲。
时不时的搭上两句话。
今夜的南意,心情不错。
但是,记在南意说心情不错的时候,就看到了一个人,就在南宅门口。
他就站在那里,野性难驯,很好看。
让南意差点心脏骤停!
怎么会是谢青泽。
他怎么会来?
他不是在阿里准备结婚吗?
如果他来了,那么格桑呢?
“南意,你回不回阿里?”
南意就这样打量着少年人的眉眼,依旧俊俏的谢青泽。
只是眉眼深处,多了几分冷意和哀愁。
他说:“我没想和她成婚?只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。”
南意差点就要气笑了,小孩子过家家,谁会把婚姻当做小孩子过家家?
难不成,说一句我错了,我后悔了,以前做的事情,就能够,一笔勾销?
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。
南微玺就这样打量着对面的男人,突然站了出来,挡在南意身前,笑的意味深长:“原来是谢先生?我们家南意惹事了?有事冲我来,欺负一个小姑娘,没意思。”
南微玺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个男人,他刚刚说什么?
婚姻只是过家家的玩具,亏他好意思的说出口!
谢青泽咽下,这才正眼去看南意身后的男人。
气场很强,甚至还有几分冷意。
更重要的是,他牵着南意的手。
难道他们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?
他立即敌对的说:“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?”
南微玺抿着唇,微微一笑,看着小姑娘差点就要哭出来,给她吻去眼上泪痕,抿着唇笑:“就是这种关系。”
谢青泽眼里闪烁过震惊,南意并没有躲开,只是躲在男人的身后。
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?
重要到可以交付后背?
南意直露出了一双妙目,淡淡的说:“这是我的未婚夫,你别无理取闹。”
谢青泽心上好像春雷炸开,心里如麻,还是嘴硬道:“我不信。”
“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情,跟我有什么关系?我们要走了。”
说罢,不再理会谢青泽,轻轻的牵着南微玺的手,进了南宅。
南微玺微微歪着脑袋,啧了一声:“阿标,送客。”
谢青泽不敢停留,只能赶紧走,要知道,南老大的保镖,可不是吃素的。
只是心里,还是有些不甘心。
明明南意,喜欢的是他。
回到南宅,南微玺就被叫走了,伴随的还有南老大的勃然大怒:“你给我跪下!”
南意看到南微玺,啧了一声:“阿爹训你了?”
南微玺摸着身上的血,嗯了一声,才说:“是不是心情不好,我陪你喝酒?”
南意慢腾腾的坐下来,看起来心情不愉,有些失神。
南微玺描摹着女孩的眉眼,眼中带着几分心疼,还没凑近,女孩就一脸敌意的看着他:“想干嘛,你个咸湿佬,从我房间滚出去!”
南微玺被南老大打了一通,但是还挺高兴的,因为这就表明,自己以后要和南意在一起,这是过了明路的。
他被踹了出去。
大小姐还真不客气,打的人脸疼。
14
南微玺这两天说不上太忙,在义安会晃荡晃荡,但是听说义安会,今天新来了一个男丁。
底下的兄弟带过来人的时候,南微玺就眯起了眼睛。
这淡然自若的模样,不是谢青泽,又是谁?
他被义安会的兄弟压着,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好看。
他不明白,南意怎么会认识这一帮野蛮的人,还有南微玺,简直就是野蛮基因,没什么好说的。
南微玺懒洋洋的歪着脑袋,漫不经心的说:“你就是谢青泽?这小萝卜丁,还够不上我的个头,我们BB也不知道看上你什么了,啧。”
谢青泽听到这明晃晃的羞辱,这人又是个硬骨头,冷言冷语的说:“我要见南意。”
他想在无比渴求见到南意,回到上港,多年前在圣玛利亚学校的往事,就一点一点纠缠着他,好像是要他不眠不休,不休不止!
当年的南意,可以为了保护他,得罪本港最有名的杀手,也可以因为他翻墙出逃,甚至可以为了他,跟家里闹翻。
南意的喜欢,其实真的很明显。
自己那个时候,光顾着学习了,简直就是一根筋,要是能早一点发现,自己对南意的那一丁点仰慕喜欢就好了!
他眼光明亮,就这样的看着南微玺,无比坚定的说:“我要见南意。”
不管她原不原谅他都好,只要肯见他就好了!
“这个白眼狼,简直就是男狼仔,欺负我家囡囡!”
谢青泽转头,原来是南老大,南老大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,他今天一定不会放过他的。
他刚想说话,南老大简直就是勃然大怒,一脚踹在他心口,冷声喝问:“谁给你的脸,欺负我家的乖女!本港的差佬千千万,要不是我们阿意,你早就死在街头了,现在转过身来,恩将仇报!”
南老大不说还好,一说收下的弟兄就开始摩拳擦掌了,真是恨不得把他打一顿!
很显然,南老大没打算放过他。
又对南微玺横了一眼,啧了一声:“既征得我同意,还不快去陪阿意!”
南微玺在南老大面前也是谦卑,赶紧往南宅走。
手下的几个兄弟,虽说都有些手痒,但是打起来了,也是有轻重的。
但谢青泽还是被人抬出去了。
心里还在想,上港的记忆,对他来说,真的算不上好。
南意这个大小姐,有南老大在前面挡着,谁敢多说什么!
只是,当时的南意,却是选择救了他。
谢青泽以前只知道,南意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。
原来是南老大的姑娘,南老大在上港地位非凡,更何况是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。
南微玺在窗外看到女孩在窗边,只是淡淡的看着他,神色有些淡漠。
他啧了一声,阿翁又笑着问:“哟,原来是微玺啊,给你妹妹带朵花?”
南微玺笑着应了,带了一捧玫瑰花,还有南意喜欢的冰糖雪梨,上了楼。
南意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他,随口一问:“你怎么回来了?”
“阿爹不是说义安会有很重要的事情?哪个女孩送你的花?”
南意看到南微玺手上的花,啧了一声:“哪个女孩瞎了眼,愿意跟你?”
南意眼中的南微玺,确实跟街边的一条小狗差不多。
别说,在南意眼中,还真挺形象。
南微玺只是无奈笑笑,把手上的冰糖雪梨放在她手上,不咸不淡的说:“楼下的阿翁说,你喜欢冰糖雪梨,让我给你带了一份。”
这个好说,那这个玫瑰花呢。
客厅唱片中致爱丽丝优雅,她突然想跑,不过还是结结巴巴的说:“这捧玫瑰花呢?”
南微玺眼神深深,甚至还有几分意味不明。
“这捧玫瑰花,囡囡真的不知道什么意思吗?”
男人的声音淡淡,在此刻却多了一分缠绵,从身后环住女孩的腰,凑在耳畔跟她暧昧低语:“南意,你不懂吗?”
南意被身上温柔又缠绵的热浪,搞得心里别扭,怎么会这样。
看来,之前的猜测,没有错。
南微玺,想泡她。
可就南微玺?
南意只觉得别扭,正想挣脱开他,男人却抱的越来越紧,身上的药香味浓郁,男人往她耳畔低低说,语气更是性感的要命!
“囡囡,跟我试试?”
“一个王八蛋,囡囡还要记他多长时间?”
性感的嗓音,让南意好像耳朵都要怀孕了,嗤了一声:“哥……”
她有些手足无措,以前南微玺刚来南家的时候,爹地就喜欢他。
15
那时候的南微玺长得好看,家里不但包括爹地,而且还有下人保镖,甚至还有义安会的兄弟们,都喜欢他。
南意害怕南微玺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大小姐地位。
两个人总是针尖对麦芒,出了名的恶语相向。
从不曾喊过他一句哥,没想到今天倒是为了推脱,什么话都能说的出口。
男人却好似没有听见,凑的更近,故意舔着她的耳畔,山回路转,莺莺细语:“囡囡,喜欢我一下,好不好?”
南意真觉得南微玺,已经会了女人欲擒故纵那一套,她心里微微念想。
他看她没动作,添上了一个最令人心动的条件,起码是南意在谢青泽那里从未得到过的条件。
“囡囡,考虑我的话,你就是我的唯一。”
“想对我做什么,都可以,心里只有你。”
南意感觉南微玺是有点子骚气在身上的,但是唯一,谁是谁的唯一,这是多么令人心动的条件。
南意看着南微玺的脸色,鬼使神差就答应了下来。
“好,”
南微玺只觉得心花怒放,甚至还有几分不可言说的喜悦。
不过也是,他在南家一十八年,从未如此欢心雀跃。
南微玺和南意正式确定关系之后,义安会的事情,南微玺也松懈了很多。
南老大看着南微玺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,不过因为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子,故而对南微玺还是有几分放心的。
因着先前义安会的事情,确实忙了些,所以南微玺打算带着南意去维多利亚港。
南意今日因为要出去玩,穿了身漂亮的衣服,但是看着跟南微玺的西装革履,实在不太搭。
不过南微玺并不在乎,维多利亚港的宴会,大佬云集,南意仅仅扫了一眼,就知道这是商业宴会。
她气性一下子,就上来了,说着就要甩开南微玺。
至于南微玺会不会掉面子,根本就不在南意的考虑范围内。
因为她姓南,所以维多利亚港的男人女人们,都得对她俯首帖耳。
真是无趣至极。
南微玺一看家里的小祖宗,脾气又上来了,心里咯噔一声。
赶紧跟上前去,懒懒的笑了:“我的祖宗哎,就这么走了?”
提起这个,南意脸上的不悦,就藏不住了。
故意嘟囔一声:“你明明就知道,我就讨厌商务宴会,你还带我来?你就说,是不是诚心的?”
南意差点要踹在他身上。
但是不得不说,南微玺对于妹妹和女友的界限是十分分明的。
南意听着他好声好气的哄着,逐渐在其中品出了几分滋味。
要在按照以前,他们俩不掐起来,就怪了。
他又啧了一声:“我还不是为了让你放心?南意,如果我以后要娶你,这些商务宴会是必不可少的,我知道你讨厌这些商务宴会,但是能不能为了我忍一忍?”
南意还是头一次看到,南微玺这么哄着她,颇有些洋洋自得。
果然,南微玺,你还不是得落到我手上。
南意晃神的时候,男人就把她笼在怀里,绵长而炙热的吻,在唇齿间连绵。
南意:“……”
南微玺,打声招呼,行吗?
几乎是抬眼只见,蜻蜓点水,他眉眼神色无限,抿着唇低低的笑:“我没有亲过别人。”
南意脸红的快要冒热气了,不知道跟阿婆家里的自热小火锅来比,热不热?
故意瞅着他,哼了一声:“你不准再亲我了。你都没问我愿不愿意。”
南微玺声音中带着一点点的沙哑,在维多利亚港的焰火照耀下,女孩的小脸红扑扑的,极为好看。
少女害羞的依偎在男人怀里。
说一句岁月静好,也不为过。
只不过拐角巷弄处,一道明显男人攥紧了手指,眼眶都微微红了,明明南意是他的女人。
怎么就成了他南微玺的裙下臣?
如果自己早一步挽留她,是不是这一切就有转圜的余地?
谢青泽现在是越想越恼,甚至于还有几分不甘心。
凭什么她南意说走就走。
留下他一人懊悔?
说放手?
可放手何其艰难,他不愿意。
他绝不会放手。
16
回到南宅的时候,已经深夜了。
南微玺拿了一本童话书,就打算给她讲故事。
南意都气笑了。
南微玺现在怎么回事,哄她就跟哄孩子似的。
她有这么差劲吗?
男人许是猜出了女孩的心思,有了故意打趣的心思,懒洋洋的挑了挑眉:“小时候不是我不给你读童话书,你就睡不着?”
小时候的黑历史被扒出来的时候,南意真想找个洞钻进去,那是她小时候,看不惯南微玺,才故意折腾他的。
她呸了一声,故意撵他出去:“收声啦,真讨厌。”
南微玺笑的爽朗,又在门口问她:“这两天巨力很忙,等我回来,乖乖?”
南意哼了一声:“才不等你呢。”
可是,第二天还是乖乖的在家里等着。
不过这次等来的不是南微玺,而是另一个不速之客。
原来是谢青泽。
她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,淡淡的说:“坐吧,你找我有什么事儿?”
眼前站在身旁的男人,正是谢青泽。
昨天在维多利亚港看到那样的画面,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。
眼里,心里,都是南意。
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。
但是,他知道,如果南意不给自己一个说法,他真的快要被折磨出神经病了。
他有些焦急:“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?明明那样的男人,他不适合你。”
“只要你跟我回阿里,我发誓,以后都守着你过。”
这样的焦急和烦躁,是以前的谢青泽不会有的。
他祈盼听到,女人口中的那个好字。
但是,注定要他失望了。
南意淡淡的说:“我喜欢谁,跟你无可奉告。”
“况且,我真的想和别人试试了。难道我援疆四年半,这样的教训还没有吃够吗?”
“我以后会和他结婚生子,这就是我的答案”
南意知道,谢青泽心里的那股不甘心,又冒了出来。
谢青泽的心里轰的一下炸了,原来她喜欢上了别人。
“我不信,你别想骗我。我知道,你只是想气我!”
刚说出口,就连谢青泽自己都不信!
怎么可能只是朋友?
明明他们就是在接吻。
他看的一清二楚,一时间心乱如麻。
他想听南意说,他只相信她,别人都不相信。
南意淡淡的说:“信不信,是你自己的事情。”
“我们很好,你不是也清楚吗?南微玺是我阿爹资助的学生,现在在义安会做事,多少人把他当老大,而且知根知底,比较安全。”
“况且,他喜欢我。”
一句他喜欢我。
南意和别人不一样,一句独一无二的喜欢,就能够让她钻进去南微玺亲手编织的童话故事。
但是,这句我爱你,或者我喜欢你,她从来没有听别人讲过。
谢青泽总是为了格桑,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给她说过。
“我喜欢你!”
“我喜欢你。”
几乎是在同一时间,男人的声音在这一刻暴露出来。
不知道这句我喜欢你,付出了多大的勇气。
但是他说:“我喜欢你。”
心灵上还是挺震撼的。
因为南意以前为了听谢青泽一句我喜欢你。
什么没有做过。
治疗伤员,给他熬汤做饭,甚至硬生生考到年纪第一,只因为他说,喜欢学习好的。
南意当年可以说是,按照谢青泽的择偶标准改变。
但是,以前等不到的告白,终于在今天等到了。
在她心死的时候等到了。
但是,也只有震撼。
没有爱情,没有心动。
她淡淡的说:“但我不喜欢你了,你走吧。”
男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,像是不能相信。
南意啧了一声:“你要是再不走的话,我可要请家里的保镖,把你赶出去了。”
南意一脸淡漠,没有心动,没有恨意。
爱恨嗔痴都好。
唯独,不可以哀莫大于心死。
有他没他都可以。
他一脸失落的走了出去。
17
大抵夜晚的时候,南微玺回来了,南意都睡死过去了,南微玺就非要把她弄醒。
南意就觉得,男人没一个好东西。
她冷冷的看着他:“干什么?”
南微玺笑了:“还能干什么?有没有想我?”
南意没闻见酒味和烟味,但也没客气:“我跟你讲,是你最好收敛一点,爹地都不同意你。”
南微玺只是装模作样的哦了一声,故意凑在耳边说话:“你怎么知道爹地不同意,你当我上次挨打是白打的?”
南意一时间气的瞠目结舌,直接踹了他一脚,狗东西。
男人啧了一声:“乖乖,不闹。”
“知道你还放不下他,但哥哥帮你。”
南微玺笑了,故意凑到耳边亲她,耳鬓厮磨,温柔浪漫,也莫过于此了。
他咦了一声,抱着她睡:“囡囡,睡吧。”
“明天我和陈丹妮出去玩,给我拿钱!”
南意凶巴巴的朝他要钱,男人啧了一声,身上的卡都给了她,又在唇边偷了个香,然后说:“睡觉?”
南意心里爽歪歪的,自然听从他的,睡着了。
次日陈丹妮还没来的时候,穿了个超短裙,南微玺刚刚打了领带,眼神就有些不一样!
两条赤条条的小腿,就这样明晃晃的袒露出来薂薂腰肢又软,说不定就被哪个王八蛋或者混混迷上了眼。
他挑了挑眉:“换个长裙子去。”
她满脸不解,甚至有些讨厌的说:“但我很喜欢这个。”
南微玺啧了一声,尝试跟她讲道理:“穿漂亮衣服是你的权利,但是有时候我们穿的保守点,是不是可以规避掉很多危险?”
她只好哦了一声,刚要出门的时候,男人就在身后抱住了她,眼中隐忍又委屈:“我配拥有一个亲吻吗?”
南意炸了!
她现在气到爆炸,到底是为什么!
为什么南微玺变成了这么一个咸湿佬!
不过碍于现在两个人还在谈恋爱,女孩很快在他的唇角上亲了一下,然后闷闷的说:“现在可以了吧?”
可以了。
南微玺刚要放手,就听见一声咋咋呼呼的惊喜声:“你们!你们!太过分了!”
陈丹妮就说,来得早不如来得巧。
要是不来,能看到这么一幕惊险刺激的,她赶紧躲了起来,有点欲盖弥彰。
要是按照陈丹妮的话来说,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。
陈丹妮许是有些害羞,一个人悄咪咪的跑了出去。
南意气的头就要炸掉了,就像老式爆米花的砰砰声!
故意瞪他:“滚开!”
南意到了南宅前,就看到了陈丹妮,一脸意味不明的眼神。
她有些结结巴巴的看着她:“老实交代,什么时候和他勾搭上的。”
南意讪讪一笑,岔开了话题。
陈丹妮的这个问题,问的真不是东西。
南微玺简直就是条恶犬,脖子上的吻痕很多,要不是陈丹妮给她遮住了,恐怕走出去要被人笑死了。
到了聚会的时候,也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,玩不玩真心话大冒险。
南意真的有点幸灾乐祸,今天的酒瓶第七次转到陈丹妮跟前,看她全程臭着一张脸,别提有多爽了。
但是最后一次,转酒瓶的时候。
南意人都傻眼了,这酒瓶还没被调教听话?
它居然不听话的爬到她跟前,真是气煞我也。
不过南意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,故作大气的说:“我选真心话。”
真不是南意不想选大冒险,实在是南意这个千娇万贵的大小姐,懒得动弹一下。
校友们啧了一声,有人立即起哄道:“你就说,在圣母利亚学校的时候,喜欢的是谁!”
南意的嘴角陡然僵硬住了,在圣母利亚学校,自己喜欢的当然是谢青泽了。
只是,这样无疾而终的年少心事,终究不能被外人所道。
正是左右为难,有了要喝酒的打算。
南意却听到,身后有个人,微微颤颤的说:“南意高中那年,喜欢的是我。”
朋友们看到是谢青泽,要起哄的声音真是一波接过一波。
只有南意此时如坠冰窟,冷冷的看着他:“你来干什么?”
18
这语气之中的火药味,有些浓郁的过分,朋友们虽不知道在阿里的事情,也知道这里面的事情,不是他们能够掺和的。
立即打着哈哈退场了。
陈丹妮怕南意挨欺负,想留下来陪她来着。
不过南意也婉拒了。
南意却摆手拒绝了,看着依旧风姿依旧的谢青泽,没有来头的恶语相向,有的只是淡漠。
“上港的杨枝甘露,还有冰糖雪梨不错,你试试?”
香甜的糖水摆到跟前,却让陈青泽食之无味,他微微低眉,淡淡的说:“你之前的同心结,忘了拿。”
看着已经被剪坏了同心结,南意才想起来,这是离开阿里的时候,剪坏的同心结。
原来她走之后,谢青泽还回了一趟家,还真是意料之外。
那时候的谢青泽,一直喜欢格桑,就连她都以为,谢青泽才不会管她呢。
没想到终究还是在乎是吗?
她拿过同心结,挺好过的,顺手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了,就好像没有什么用的东西似的。
南意挑了挑眉:“你看,这种东西,你给了我,刚好我也喜欢你。”
“我要是不喜欢你,它就什么都不是,你说是不是?”
谢青泽不知道为什么,明明只是个同心结,却好像他的心被狠狠揪住了似的。
一时之间,喘不过气。
世间情爱千千万,有人月下一舞,惊鸿一瞥,有人抵死缠绵,死生不复相见。
长沟阴巷走出来的臭老鼠,在本港有人撑着腰,就飘了,不知道今夕是何夕。
他心脏丝丝缕缕的忧愁,逐渐疼的明晰,好像有人用刀子,一点一点剜掉似的。
他最后说:“为什么是他?明明他不符合你的标准。”
南意有些恍惚,为什么是南微玺,因为南微玺对她好。
唯一这样的条件,实在是太诱人了,她有点心动。
以前在谢青泽身上从未得到的温柔浪漫,南微玺会给她,仅此而已。
人不是都说吗?
被爱没那么累。
她也是这么想的。
只不过,她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。
因为,不值得了。
两个人就在酒吧喝到了傍晚,手机里时不时有南微玺发来的消息。
“少喝点。”
“我接你。”
直到晚上九点,南微玺才来了,看着一脸醉醺醺的南意。
小脸红扑扑的,还挺可爱。
他当时就没忍住,直接打趣了一句:“大小姐好靓好可爱。”
她呸了一声,两个人打了几句嘴炮,就停了下来。
谢青泽醉意淡淡,却能够看得清人影,这就是属于别人的幸福吗?
他作为一个小偷,在窥探着别人的幸福。
回到南宅,南老大脸色又黑了,不满意的看着南微玺:“你怎么回事,不是说好好看着她吗?一个女仔,天天跑出去喝酒,像什么话!”
南微玺不敢顶嘴,只好点头,然后去领罚。
而尚在酒吧休息的谢青泽,心里根本就不平静。
谢青泽叫来了原本在上港上学的朋友,张志让。
张志让啧了一声,没什么好气拿着酒瓶:“呦,谢青泽,你怎么来上港了?”
19
男人一口闷掉了一瓶威士忌,只觉得无比畅快,然后又让舞女来唱歌,半点都不管此时的谢青泽怎么想。
甚至还嘲讽的笑笑:“别怪兄弟瞧不起你,当年人家大小姐跟在身后四年,你小子光顾着学习了,人家一个千金大小姐,天天追在你屁股后面跑,傻子都能看出来。”
说话间,张志让又吹了一瓶啤酒:“你知不知道,她身边那个男人是谁?是南微玺,以前南老大在的时候,人家就是太子爷。”
“现在你瞅瞅你,要钱没钱,要权没权,大小姐能看上你才是有鬼了。”
张志让估计是来喝酒的,压根儿就不搭理他。
谢青泽眼中有一些明朗,原来如此。
“不过我劝你,就这样算了吧,在本港,谁不知道,南老大已经同意了他们两个结婚,你现在横插一脚没意思。”
谢青泽大脑里轰的一下炸开,心里只有一个想法,如果南意和那个野蛮基因的男人结婚了,他该怎么办?
不行,他绝对不能让他们结婚。
谢青泽这个时候也不理会张志让的挖苦,直接转身离开酒吧。
南意起来的时候,却看到南微玺在外面,脸上微微有些醉意,然后嗤了一声,颇有些幸灾乐祸:“呦,某人不是说自称天下无敌吗?怎么会被爹地训?我瞅瞅,打成这样了。”
南意每次和南微玺掐起来的时候,不把南宅闹出个天翻地覆,鸡犬不宁。
南微玺勾着唇笑了,故意凑过去亲她,带着微微的宠溺:“我的大小姐,能不能当个人?”
南意才不搭理他,故作傲娇的说:“谁让你一天老耍流氓,被爹地收拾了吧。”
南微玺啧了一声,没说话,只是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她。
南意有些紧张,心里狠狠的呸了一声,他这样看着她在干什么?
心里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,南微玺,他干什么!
刚要说话的时候,南意就听见南微玺侧首过来,呵了一声,耳畔的声音,简直性感的要命:“囡囡,要不然我们结婚吧?”
结婚?
和南微玺?
是不是有点过分?
但是但是但是……
“在想什么?耳朵都红了……”
南微玺突然发现,逗她玩,好有意思。
好有趣。
南微玺不说还好,一说眼前的女孩儿就有些炸毛。
“谁…谁耳朵红了!你可不要信口开河!”
她还没想好,万一万一……
男人故意把她拢在怀里,身上好闻的气息,依旧在蔓延。
只是说话的时候,有些欠欠的。
“没有什么万一,只要你嫁给我,我就会娶你。”
原本还在慌张失措的南意,这下子彻底醒过来了。
这是唇角还有笑意。
正好闷闷的说:“那好吧。”
她以前都一直以为,自己最终肯定会嫁给谢青泽,自己的这个名义上的哥哥,从不是她的考虑对象。
但是现在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。
男人也在幽暗的视线中,眉眼好像有几分春意。
“好,娶你。”
两个人就这么说定了。
却说谢青泽回到家里的时候,无意间却接到了电话,原来是格桑打来的。
格桑有点小心翼翼的试探:“谢青泽,你什么时候回来?”
看到是格桑的消息,原本本就不耐烦的男人,更是火上浇油。
他冷冷的回复。
“不回。”
如果不是格桑,他和南意怎么会闹成今天这样?
如果不是格桑挑拨离间,他和南意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?
他突然就想起了,在阿里的时候,格桑就对南意有些若有若无的敌意。
怪不得在阿里的时候,南意疏离客气,想要划清界限。
说格桑是个完全善良清白的人,他谢青泽就第一个不信。
他突然讽刺了一笑,原来如此。
格桑早就知道,南意喜欢他,却在其中挑拨是非,让他误解南意,怪不得说一山更比一山高。
格桑,真是好手段!
20
他进了房间,就把格桑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。
真是没意思透了。
男人应该是在酒吧喝了酒的,但是一想起心里那个魂牵梦萦的女孩儿,柜台上的酒,又握在了手中。
好像把自己喝的不眠不休,不休不止。
大概是第二天的时候,他醉死过去了。
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,他在本港,没有亲戚,没有朋友。
能带他来医院的是谁?
已经显而易见了。
应该是南意吧?
他就知道,南意绝不会丢下他不管的。
听到病房门口的脚步声,他着急的要往外看,但是看到那个熟悉的脸庞,他整个人血液逆流,浑身都僵住了。
最后大脑晕晕沉沉的。
他不明白,怎么会是格桑?
格桑应该在阿里才对。
脸上都是失落,为什么南意不来?
是真的不在乎他的死活了吗?
格桑看着他转身就走,连忙抓住了他的胳膊。
有些委屈的落泪。
“你忘了我吗?你不是说,一辈子喜欢我的吗?”
“你现在又在做什么?”
格桑的委屈难言,都在语气中。
甚至有点无理取闹的看着他,故作娇羞的说:“谢青泽,你不是说要娶我的吗?为什么食言了?”
谢青泽就这样沉默的坐在病床上,缓缓闭上眼睛,淡淡的说:“为什么?你心里没数吗?要不要我用告诉你?”
说话间,他抬起眼,眼峰陡然一转,眼角伶俐无比,声音有些冷冷的说。
“格桑,你自己心里有点儿数。在阿里的时候,是谁挑拨离间?是谁故意装可怜,卖同情?你以为我不知道吗?”
格桑的脸色一瞬间就白了,手中拿着的杯子都在颤抖,他怎么会知道?
明明自己做的那么隐秘。
她就是讨厌南意一副大小姐高高在上的样子。
娇滴滴的,惹人讨厌。
她和谢青泽明明是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。
但是她刚来阿里的时候,青泽哥哥眼里只有她。
被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,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地位和宠爱。
试问谁会不发疯?
她有些慌张的说:“谢青泽,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?你酒喝多了,可以理解,我过两天再来找你。”
格桑走的越来越快,好像能刮起风似的。
匆匆来,匆匆去。
生怕后面有人跟上她似的。
而在病床上坐着的人,谢青泽挑了挑眉,眼神之中,有着讽刺意味。
“早知如此,何必当初呢?”
格桑走出病房,再也憋不住眼眶中的酸涩,明明是她先喜欢他的。
为什么谢青泽要讨厌她?
表白是他干的。
接吻也是他干的。
如果不是谢青泽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,又怎么会伤害到南意?
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错。
跟她有什么关系。
她蹲下来直接哭了起来,委屈的情绪蔓延起来,也许是在异乡,忍不住给阿里的阿妈打电话,微微有些啜泣:“阿妈,他不要我了。”
“他再也不要我了。”
格桑的阿妈有些着急。
而且她的性子本就泼辣。
直接大大咧咧的,劈头盖脸的骂了起来。
“是不是那个女的!我就知道这个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!跟你抢男人!你等着阿妈过两天就过去!我倒要看看,她是什么东西?”
阿妈又好声好气的哄了她几句,格桑才停止了哭泣。
而另一边呢?
南意只觉得南微玺,这两天跟发情期的公狗没啥区别,能不能别动不动的就亲她?
她三天两头的警告他:“再敢乱来,打断你的腿!”
青年人嗓音微微低喘,好听的要命。
“但是,再不让乱来,现在不也迟了?”
南微玺把她搂在怀里,低声呢喃:“过两天就结婚了,我好高兴。”
只有南微玺知道,南意在他心中是何等分量。
从小一起长大,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。
因为出身贫穷,所以从来不敢奢求。
只能在义安会手底下当差,暗恋就像一壶烈酒,少年时的眼神,总是随着她的身影,如影随形。
许是春情泛滥,年少时汹涌的情谊再也压不住了,男人的嗓音从喉咙中溢了出来,暧昧轻哑:“阿意,我好中意你。”
热烈又绵长的年少时光,终于在此刻得到了答案。
不管你。
喜不喜欢我。
22
南意正要说话,就听外面阿婆的声音,有些焦急急躁:“这位小姐,你太过分了!敢擅自闯进南宅!”
暧昧细腻的情愫,就在一声女声中消散无踪。
南意红扑扑的小脸,立即恢复如常,甚至还有几分得意。
听着这声音,像是格桑。
格桑不是在阿里吗?
现在怎么来上港了?
她看着男人,跟他咬耳朵,有些诱哄的意味。
“好了,这不是来找我的吗?你别生气了,乖乖。”
南微玺有些不高兴。
不,不是不高兴,简直是不高兴到了极点。
不过看在她还算有诚意的份上,不多计较。
围在她身后,声音有些寡淡,却带着缠绵悱恻的意味,微微挑眉一笑:“我就知道,囡囡很中意我,是不是?”
南意心里有些不同的况味。
许是被他缠麻了,只好哄着他说:“最中意你了。”
心里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人。
曾经说过,你是我的唯一。
这样的人,就算跟爹地没有关系,她也很难拒绝吧?
被亲的喘不过气,双手插进他的碎发中,听着男人沉闷的呼吸声,破碎的言语断断续续:“……中意。”
天知道,她说出这两个字,需要多大的勇气。
南微玺是爹地资助的学生。
她心里有一个放不下的人。
如今好像这句中意说出口,一切都变得平淡起来。
她中意他。
好不容易挣脱了南微玺,她看着外面哭的花容失色的格桑,心中一阵阵的冷意往上冒。
格桑,是个难缠的主儿。
这次,想必,是为了谢青泽来的吧。
谢青泽还真是有福气,能让格桑这样的女孩,为他出生入死。
上刀山,下火海,在所不辞。
还真是情根深种。
格桑看到南意,都气炸了。
但是看到她身后的男人,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明明她都有更好的男人了,为什么还要跟她抢谢青泽。
自己只有谢青泽。
而南意这个千金大小姐,在本港,多少人排着队娶她呢。
她脖子上的吻痕,很晃眼。
她顿时有些气愤的上前质问:“你明明都有男人了,为什么要跟我抢谢青泽?”
什么?
南意怀疑自己听错了,她甚至又听了一遍,她说的是。
跟她抢谢青泽?
南意被气笑了,漫不经心的问:“你要是脑子没事儿,就应该知道,我回港跟他没一毛钱关系!”
“他来上港干什么?天知地知你知我知,自己家的门没关好,你现在怨我家的窗户没锁严?”
南意小嘴叭叭,顺溜的让格桑瞠目结舌。
巨大的难堪,突然就从格桑的心里增生了。
她原来一直觉得,自己比南意更胜一筹。
阿里的民众都更喜欢她。
但是,她现在依旧是明艳张扬的大小姐,她心里复杂的说不出话来。
南意啧了一声,就这样看着格桑。
身后的男人呵了一声,还故意凑在耳畔咬耳朵,有些打趣的意味:“大小姐好威风。”
南意真是被他勾的死死的。
小脸俊容飞红,故意嗔他。
“就是她欺负我,你管不管?”
她抱臂,傲娇的看着男人,咬牙切齿的踹他一脚:“闭嘴。”
格桑就这样看着两个人打情骂俏。
直到身后的男人逐渐发出声音,轻描淡写:“五天后,我们就要结婚了。”
格桑心里咯噔一声,原来他们要结婚了。
那就是谢青泽还放不下人家,看着南微玺眼中的警告,心里有些荒凉。
原来,真的是谢青泽爱上了她。
明明在阿里的时候,谢青泽还很是厌烦南意,到底是什么时候,开始不对劲了?
脑海里混混沌沌的,直到记忆逐渐追溯到了在阿里放烟花的时候。
23
她故意挑了个临窗的楼层,就为了让南意心灰意冷。
那个时候,谢青泽只是看着她,就慌张失措的跑了出去。
她那个时候,还以为谢青泽出了什么事?
原来,在此之前,他就放不下人家了。
原来如此。
现在再看着南意的表情,嘲讽又讥诮,让她恨不得钻了个洞,直接钻进去得了。
其实,南意和南微玺结婚的事情,在本港早就不胫而走了。
南老大因着是自己的亲闺女结婚,所以这两天总是喜气洋洋的。
给义安会的兄弟们都放了两天假。
南微玺这两天也真是半喜半忧,南老大在南宅,动不动就开始训他。
南微玺整个人都训麻木了。
只能回去照南意这个骄纵小姐寻求安慰。
谢青泽这两天站在医院躺着,都快发毛了,正打算走的时候。
却看到了格桑。
他正打算漠视,就要离开的时候。
格桑的声音又冷又锐利:“你打算去哪里?”
“你在医院呆着,怕是不知道,人家俩都快结婚了。”
格桑不说还好,一说出口,话中深意就像电,把他击得的外酥里雷。
心里微微呢喃,原来他们要结婚了。
怎么没人给他说一声。
原来是这样阿。
他都不在乎身上的病号服了,气冲冲就要跑到南宅。
心里的不甘,几乎都要涌上心头。
为什么,为什么不等等他?
他都知道错了,为什么要这么对他?
看着南宅彩旗飘飘,一片喜气洋洋的时候,他就知道,这是真的了。
南意是个金枝玉贵的大小姐,如果她不愿意,没有人能够逼迫她嫁人。
心底的那个答案,让他头晕目眩。
他刚想进去,南宅的佣人这次没有阻拦他,顺利无比的进去。
他在花园里,就这样看到了那个女孩,南意正在花园里赏花,南宅的花园很大,兰花葳蕤,美人依旧。
依旧优雅,就好像是她在等他,冷淡孤傲的说:“你来了?坐。”
“我要结婚了。”
原本在外面都做好了心理准备的谢青泽,还是被这一句话砸的头晕目眩!
他急切的想要解释,急切的想要等她回心转意。
为什么?
“你不是喜欢我吗?到底是为什么?”
“但我现在不喜欢你了。”
寥寥几字,斩钉截铁。
之前谢青泽曾经问过还喜不喜欢他。
那个时候,南意的语气之中,挣扎,痛苦,甚至还有几分不得已。
但是,现在对的南意不是,是独属于少女的娇羞,也是初为人妇的欢喜。
他有些不甘心,手指微微摩挲:“就因为他?”
谢青泽想,就因为一个南微玺。
脑海中思沉片刻的时候,耳畔冰冷冷的触觉,他直接愣在原地。
心里的答案,快要呼之欲出。
是枪?
“好玩吗?三番两次的放过你,你不会是觉得,我会放过你?”
谢青泽觉得心脏都在颤抖,是南微玺的声音。
他手上拿着枪,好像下一步就要要他的性命。
生死攸关的时候,南微玺放下了枪!
“滚出去,这是我家。”
谢青泽没动,只是一双眼睛,始终盯着南意。
好像是想要从她这里,获得一个答案。
南意看着谢青泽这双依旧漂亮的眼睛,微微呢喃:“我要结婚了。”
灭顶的恨意,好像倾覆其中。
他只好抿了抿唇,嗯了一声,苦笑一声:“好,我走。”
直到谢青泽走出了南宅,南微玺才把手中的枪放到了抽屉里,淡淡的说:“以后他要是再敢来找你,就杀了他。”
南微玺说这话的时候,眼中都是杀意,没有一丁点作假。
南意嗔怪的看他一眼,微微歪着脑袋,笑意盈盈:“马上就要结婚了,你别生气。”
24
南意不想跟谢青泽有任何一丁半点的瓜葛,更不想让一个无关紧要的人,影响他们的关系。
现在的南意,很是喜欢现在的生活。
如果因为一个谢青泽,产生隔阂,那才是得不偿失。
南意有娇嗔的瞄了他好几眼,看到男人没有生气,这才作罢。
谢青泽出了南家,就看到了格桑,格桑懒洋洋的盯着他,然后说了一声:“现在你看到了,人家根本就不想搭理你。”
谢青泽对格桑,已经没了什么好脸色。
转身就想走,格桑眉头拧着:“你以为我会让你走?”
谢青泽压根没说话,也不会在乎格桑说的话。
但是没想到,格桑的阿妈来的这么快。
“不是你当初要娶我们家格桑,现在说悔婚,就悔婚?”
“有你这样的吗?”
格桑的阿妈在阿里的时候,就是出了名的泼辣,没想到在上港的时候,还是泼辣无比。
更是直接劈头盖脸的骂他:“狼心狗肺的狼娃子,你今天必须娶我们家格桑!”
“就是啊,我们家格桑是出了名的好脾气,你那里不满新,你就说出来!现在的格桑,回到阿里,已经是没人要的姑娘,还不是怪你!”
七大姑,八大姨的叽叽喳喳声,让谢青泽不厌其烦,甚至还有几分窒息。
格桑又哭的梨花带雨,就好像今天如果不让谢青泽娶了格桑,就誓不罢休!
谢青泽被吵的烦,甚至还有几分冷意,啧了一声:“你们到底想干什么?”
格桑低低的说:“我也不要求你现在就娶我,和我试试好不好?”
“没有感情,只要你没答应和我在一起,没有感情也能够培养出来感情!”
格桑期盼祈求的看着谢青泽,眼睛中的狠意,好像不死不休似的。
谢青泽缓缓闭上眼睛,咬牙切齿般落字:“好。”
格桑听说真是高兴的一蹦三尺高,又趴到了谢青泽身上直接吻了上去。
以前缠绵悱恻的吻,在今天还真是恶心无比。
这是谢青泽不得不承认的一个现实。
他直接甩开格桑,朝着外面走了过去。
就算答应了格桑,他短时间也不想再见格桑。
格桑三番两次过来找他,但是谢青泽都闭门不见。
谢青泽跑到了佛寺中,一个人跪在蒲团上。
现在不是佛寺旺季,所以佛寺人烟稀少。
谢青泽一个人在佛寺中,小沙弥不理解。
“施主,今儿可不是做礼拜的日子。”
谢青泽没回话,他一个人在低低的忏悔。
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,心里想着,自己是不是哪里对不起南意呢。
堂前花枝冷艳,阶下佛火微明。
他和南意在圣玛丽亚学校认识,认识南意的时候,她十二三岁,是南老大的女儿。
开学的时候排场很大。
那个时候,南意很是崇拜的看着他:“你就是心里的转学生吧,我是南意。”
后来南意告诉他,那个叫一见钟情。
一见钟情。
情根深种,而不自知。
后来,因为是转校生,不少同学往他身上扔垃圾,欺负他的更不在少数。
但是,他叫天天不灵,叫地地不应。
因为,在上港,是财阀当大,如果你家里有钱有权,你就可以在圣母利亚学校,横着走。
就连老师也管不着。
那时候,他孤单落寞,又不知往哪里去。
南意看他被人欺负,给他撑腰。
“我看谁敢欺负他,都听好了,眼前的这个人,是我罩着的,谁要是欺负他,就是跟我过不去。”
遥想当年,南意一个千金小姐,叉腰威胁人的眼神,还是非常好笑。
因为在学校总是跟不上进度,南意就给他自己的笔记本,后来那些意味深长的眼神,周围同学的芜湖声,让他有些不甘心。
那个时候,南意就像个小尾巴一样,跟在他身后。
后来,少女的隐秘心事,终于揭开了帷幕。
南意送了他一本笔记本,只不过自己当时专注于学习,学业繁忙,也就没有当一回事。
后来,听同学们说,那本笔记本里面,是南意的表白。
只不过自己从来没有看过。
心里突然抽抽的疼,勉强的磕下头去。
口中微微呢喃,他和她,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?
正在恍惚的时候,外面的欢声笑语,也把他感染住了。
南意故意拽着南微玺,求了一个开过光的平安符。
26
南微玺很别扭的不打算戴,南意就强制性的放在他身上,甚至越来越有母老虎的架势:“你懂什么!这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平安符!伴你一生平安!”
南微玺心里腹诽,自己真是娶了个母老虎回家,还是乖乖的戴在身上。
等回去了,就把这破纸扔了。
旁边的小和尚笑着打趣:“施主,回去千万不可以扔掉,这真的是保你平安的。”
南意立即横了一眼,把南微玺看的都害怕起来了。
能看出来,的确是个妻管严的料子。
小和尚看着年轻的,好像夫妻两个打情骂俏,语气中的欢喜更是掩盖不住。
“二位,你们可是金玉良缘呢。”
金玉良缘。
平安符他不信,不过要说是金玉良缘,他南微玺的脸色立即就好了起来。
得意洋洋的打了赏,还给了小和尚几张香油钱,甚至嚣张的对南意啧啧称奇:“听听!人家说的话?你再瞧瞧你?”
南意呦了一声,看他走了,看着庄严宝相的佛像,心里涌上心动。
此一婚,希望真的是金玉良缘了。
诚心跪拜,这一出才成了。
只是,转角处的男人,眼眶中都是湿热红晕,还有两三滴悔意清泪。
窥探着她的一颦一笑。
窥探着她的温柔。
真好,真幸福。
也许,只有他会一直孤单。
南意和南微玺出了佛寺,她问:“你是不是看到他了。”
南微玺啧了一声:“我看没看到有什么用?这一切不过都是他自作自受。”
“在阿里那么长时间,他不去忏悔,反而到了现在,后悔了,还真是讽刺。”
南微玺几乎是不愿意提起这个人,深呼吸一口,然后淡淡的说:“过两天婚礼,忙得很,我带你先去玩玩。”
本港的马场,还是很有名的。
南微玺本是不愿意去的。
但是南意执意要去,他也不能扫兴。
两个人回来的时候,已经天黑了。
回来的时候,还遇到了陈丹妮。
陈丹妮就是个嘴碎的家伙,看着两个人手牵手,小嘴儿就忍不住的叭叭,带着几分调侃意味:“呦,我当是谁!”
“原来是南小姐,恭喜恭喜!”
说话间,又看了一眼南微玺,带着笑意问:“什么时候能吃到南公子的喜酒啊?”
南微玺罕见都没有黑脸,笑着说:“随时欢迎。”
时间偬悾,好不容易到了婚礼前夕。
上港这边好像是有规矩,结婚前,不可以见面。
南微玺就和南意好几天都没见过面了,
南意让管家又写了份喜帖。
打算去一趟佛寺。
佛寺中依旧是庄严宝相,冷峻异常。
不过还是有还愿的客人。
她找了小和尚问:“谢青泽在哪里?麻烦通报一声。”
小和尚就是一直陪着谢青泽的那位,一直开导他。
看到南意来了,也是一脸为难,只是双手合十,脸上略带歉意:“真是对不住,这施主不愿意见你。”
谢青泽不愿意见她?
南意只是淡淡的吐了口气,不愿意见就算了。
她只好把喜帖送到了小和尚手中,让他交给谢青泽。
其实她没有炫耀的成分。
只是单纯的,想要告诉他一声。
她的幸福未来已经有把握了,希望他以后也要努力向前走。
但是小和尚这次回来的时侯,依旧摇了摇脑袋,还是不见。
正当她准备走的时候,身后的谢青泽脸色有些难看,抿了抿唇:“都来了,坐坐吧。”
谢青泽却有些失神,把玩着手中的喜帖,只觉得有些烫手。
27
鎏金字帖上,龙飞凤舞的两个名字。
南意。
南微玺。
真是讽刺至极。
没想到最后,和她结婚的另有其人。
他咦了一声,有些讽刺的说:“你还真是不客气,这么挖苦我,我就只问你,你就不怕,我在这佛寺重地乱来?”
如果把她变成自己的,就算南意以后会永远恨他。
自己也会在南意的心中,永不褪色。
南意却是意料之外的平静,看着他震颤的手,冷冰冰的站起来:“欢迎观礼。”
仅此四字,冷若冰窟,如遭雷击!
他没怎么客气的点头:“好,我一定去!”
南意的婚礼,他一定会去的。
但是他正送走了南意,正打算往禅房去住的时候,却听到格桑的声音。
又冷又冰,还带着不可置信的绝望。
她就这样直直的盯着谢青泽。
虽然上次她逼迫着谢青泽,答应跟她在一起。
从那天之后,他就像阴沟里的老鼠,从不回来,就一个人窝在寺庙中,不见任何人。
可她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他的。
自己为什么会牵连南意,这一切的出发点,就是怕他不喜欢自己。
自己廉价又卑微的爱,从没得到过。
她想说,但是男人神色极其寡淡。
“走吧,等她结婚了,我就吞枪,你适合嫁给更好的人。”
吞枪!
他一个人站在菩提树下,甚至还有几分冷静,就是不知道南意穿婚纱是什么样。
一定很好看吧,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去看看。
格桑整个人直接愣在原地。
他喜欢南意,最大的冲击力,都不如眼前这句话。
他情愿为她去死?
谢青泽死了,就解脱了。
那自己呢?
她这二十多年的感情,将何去何从!
怪不得之前的南意说过,如果谢青泽只要肯付出一丁半点的零星爱意,就会得到一个心甘情愿,为他去死的人。
只有自己,什么都不算。
什么都不是。
格桑好像真的大彻大悟了,阿妈还想跟谢青泽胡搅蛮缠,还是她提前拉住了她,母女俩回到了阿里。
南意的婚礼,办的排场极大,几乎本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。
教堂的婚礼,隆重庄严。
一对新人,好看极了。
站在后面的男人,谢青泽微微一笑,拨弄着手中的钻戒,自己死前能够得到一枚戒指,也是挺好的。
这是之前在阿里的时候,她送他的东西。
那个时候,他觉得厌烦。
身后又多了一个小跟班。
没想到,现在却是自己,爱而不得的珍品。
谢青泽觉得没劲,啧了一声,就打算回家去。
而南意和南微玺的婚礼,还是办的有模有样的。
南意感受着身边人的爱意,只觉得此时,幸福就在身边。
南老大今日明显是高兴过头了,一杯酒一杯酒的喝着,喝到了半夜三更。
南意看着急死了,刚巧他进来了,她噘着嘴不高兴了:“你怎么让我爸喝那么多?你还是不是个人?”
南微玺神色微微迷乱,许是有些微醺,直接把她揽入怀里,声音都有些慌乱和急促了,微微沙哑的低声:“今天他高兴,多喝两杯怎么了。”
“自己闺女出嫁,还不让喝酒呢?你真凶。”
“BB,阿意,宝宝,Honey,你中意哪个?”
南意只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,南微玺是在撒娇吗?
实则南微玺心里还冷哼,亲爹就会训他,喝两杯酒,看把她心疼的。
自己老公都不心疼。
今夜正是个缠绵悱恻的好日子,窗外细雨绵绵。
真巧又是七夕,也不知道谁家的小美女在外放仙女棒呢。
真漂亮。
29
次日醒来的时候,就给南老大敬了茶。
平时不要看南老大总是对南微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,一旦成了家,就是一家人。
还特地让人包了个大大的红包。
这也真是头一回。
而昨夜还在寺庙里的谢青泽,却差点死在刀锋之下
发现他要寻死的小和尚,还被吓得够呛!
“你这是怎么了!你知不知道,你要是死了,我们寺庙得担责任?”
谢青泽被人救下来,只觉得无比的悲凉。
求生不能,求死不能。
活也活不好,死也死不痛快。
这世上,怕是没有比他更悲哀的人了。
正巧是南意来了。
他直接撇过脸去,脸上是浓浓的厌倦疲惫,只是淡淡的说:“我不想见你。”
鬼门关里差点走了一趟,谢青泽对自己都开始厌倦。
他讨厌这样的自己。
凭什么人家都结婚了,就你一个人念念不忘!
等谁的回响,她吗?
南意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,脸上苍白一片,哪里还有草原男儿的意气风发。
心里也有些悲苦,究竟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男人。
她也只是淡淡的说:“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。”
“我结婚了。”
看着她手上钻戒璀璨,明显是初为人妇的欢喜,眉眼间如淡漠春山,欢喜一场。
可真是荒谬至极。
而她的丈夫,还在外面。
“你能不能别烦我了!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还不好受?要把我折腾死?!”
他拼尽全力吼出这句话,心间的怨气终究平复下来了。
他需要发泄,他现在就像一个待宰的羔羊,只要她一出现!
就可以吃他的肉,喝他的血!
就连他本人,也很厌恶这样的自己!
女孩最终还是从佛寺中走了出来。
只是心情有些不渝,对身旁的南微玺微微一笑:“走吧,我们回家。”
也许,是回家两个字取悦到了男人,他一路上都显得特别高兴。
看着两个人走的快,谢青泽对着苍白的脸色,没有本事,没有魄力,谁都抢不回来!
还比不上那个叫南微玺的男人!
他真是没本事透了。
心里的那股生气,怨愤,激动,差点一拥而上!
直接把他的五脏六腑,震得难堪!
他拿出手中的枪,直接按照脑门崩了,用手擦了擦血,手指上的一枚戒指,仍旧在熠熠生辉!
真好,只有这一点,还是白的。
黑透了的地方,唯独剩下了一点白。
都留给南意。
有一句是南来北往遥春光。
有一句不如说此恨绵绵无绝期。
南微玺看着南意有些不高兴,买了束玫瑰花,低低的轻语:“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。”
“不管别人怎么想。”
她突然往他脸上亲了一口,娇嗔一眼:“油嘴滑舌的,走啦,回家吃饭。”
当天晚上,南意就听说佛寺中,有人吞枪而死。
说不定,这对谢青泽来说,也是种解脱呢。
她小手指微微一颤,却还是没说话。
南微玺明显看出了她心情不佳,然后轻言慢语的哄她:“心情不好,去英国旅行两天。或者是瑞士?去你喜欢的地儿?”
“好。”
人不应该总是为回忆束缚,每个人都应该努力往前走。
半个月后,两个人在英国度假。
南老大直接大手一挥,给两个人批了长假。
这度蜜月没有两三个月,是不可能的。
从南到北,春光慢慢。
大约是半个月后,两个人才回到上港。
回港后,她就怀孕了。
南老大笑的更是合不拢嘴。
南意却直骂南微玺不做人。
某一天,我们去拍照。
她和南微玺,还有南老大,拍了一张照片。
就叫全家福。
全文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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