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夜，注定是疯狂的。
不足两万大楚将士，杀入草原，杀向了金国王城盛京城。
这一夜，注定要载入大楚的史册。
苏云霄并未急着行军。
既然如今已经得到准确消息。
他们变也不需要着急了。
相反，还要修整好。
只有这样，才能面对接下来的战事。
临时搭建的帐篷，所有将士吃饱喝足之后，都去休息了。
此时，苏云霄坐在一处湖泊前，看着茭白的月光。
思绪有些乱。
本就是一腔热血，带人杀进草原。
原想全身而退，却不曾想出现这等变故。
如今看来，这一万多将士的性命，恐怕都要丢在草原中了。
难免，心中有些悲怆。
“后悔了？”
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“为何要后悔？”
“你本是镇北王世子，深的楚皇信任，哪怕什么都不做，也可以在京都只手遮天。”
“而如今，却感冒风险，来此地厮杀，更是将性命丢在这里，难道你不后悔吗？”
苏云霄惨笑着，抓起地上的一颗石子，丢进湖水中。
原本平静的湖面，顿时激起一层层波纹。
“如今的大楚，变如同这平静的湖水，总是要有人来搅浑，否则，太过于安逸了，早晚会亡国的。”
“为何是你？”
“为何不能是我？”
苏云霄转过头，看着白衣女子。
她依旧轻纱遮面，手持宝剑，说不尽的高冷。
“世人皆知，我是不折不扣的纨绔，我这样的人不是恰好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吗？”
“何况，人生于天地间，总是要寻些事情来做的。”
“为了自己也好，为了家人也好，甚至为了国家也罢，总是要尽一些自己的绵薄之力。”
说到这，苏云霄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。
他原本就是个纨绔。
在京都横行无忌。
若不是有个镇北王世子的头衔，恐怕早已经被人打死了。
可偏偏，就是他这个纨绔。
如今，却成了辽东城的主宰。
十万辽东军为他马首是瞻。
这不讽刺吗？
“就因为你的自私，带着两万陷阵军一同赴死，难道你不觉得内疚吗？”
白衣女子再度开口。
这次，语气更加冰冷。
内疚？
苏云霄长叹了口气。
“他们不是为我而战，而是为了他们的家人而战。”
“这一战，若是我们不深入草原，你觉得，辽东城能守住多长时间？”
“一个月，两个月？还是半年？”
“建虏每年都会攻破辽东城，抢夺粮食，那辽东城，早就成了他们的粮仓。”
“为了他们有吃的，建虏会不遗余力的进攻。”
“所以，固收辽东城，只有死路一条。”
“等到破城了，等待他们的，就是家破人亡。”
“而我，如今带着他们杀入草原，为他们的亲人报仇，阻止建虏攻破辽东城，你觉得，他们应该恨我，还是感激我？”
“我为何又要内疚呢？”
苏云霄说的洒脱。
可眼眸深处，还是略过一抹悲凉。
两万陷阵军，都是大楚的大号儿郎。
就这么战死在草原中。
说心中不痛，那是假的。
可痛又能如何？
正如苏云霄之前所说的那样，战死，将是一个战士最好的归宿。
当他们穿上甲胄，拿起武器的那一刻起，他们的性命就不属于他们了。
而是属于大楚百姓。
为了百姓，他们必须冲锋在前，有死无憾！
白衣女子久久没有言语。
不知道是语塞了，还是在沉思。
良久后，苏云霄缓缓起身，看着白衣女子。
“你究竟是什么人？和谁做的交易？是不是镇北王？”
突如其来的问题，令白衣女子略有些慌乱。
“你不用回答，我已经知道答案了。”
“原本，我父亲战死的消息传回京都，我就有些疑惑，凭他的手段，哪怕有危险，也不至于将自己陷于身死之地。”
“而且，他战死的消息传回来后，陛下虽然也表现出了悲痛，却没有派人寻找他的尸首。”
“这等异样的举动，我变猜测到了，我父亲并没有死，而且，还和陛下联手做了个局。”
“只是，他们到底要做什么，我却并不清楚。”
“还有这次，陛下派我来辽东城，怕也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吧？”
白衣女子第一次露出了震惊之色。
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苏云霄。
“你既已知晓，为何还要来辽东城？”
苏云霄苦笑着：“因为我不想当一辈子的棋子，哪怕下棋的是我的父亲。”
他从不喜欢被人摆布的感觉。
自由，懒散，或者说不拘一格，才是他的性格。
“谋士以身入局，举棋胜天半子，我若想要从他们的棋局中挣脱出来，就只能拼命的往前冲，一直到他们无法掌控我。”
“不管他们要下一盘多大的棋局，可终归，棋盘是有限的。”
苏云霄抬头遥望苍穹。
漫天繁星，眨呀眨的。
“现在能说说你的身份了吗？你又是哪一颗棋子？”
白衣女子沉吟良久。
这才缓缓开口。
“摘星楼。”
“你是摘星楼的人？”
饶是苏云霄已经有了心理准备，可此刻，仍旧内心震惊。
摘星楼，天下十二楼之一。
据传，其中成员皆都是文武全才。
文能提笔安天下，武能立马定乾坤。
多少王侯将相想要请他们出山辅佐，却都被拒绝了。
就是这么一个不涉朝堂的存在，竟然会来保护自己。
自己那可怕的父亲，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好处？
“话已至此，你便无需多问，一年之内，我自会护你周全，一年后，你的生死便听天由命吧。”
说着，白衣女子从怀中拿出一方地图，丢给苏云霄。
“若不想身死，若想带着你的陷阵营将士离开草原，这地图上，还有一条路，你可以考虑一下。”
言罢，白衣女子身影消失在夜空中，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。
苏云霄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。
接过那地图，上面还带着淡淡的馨香。
地图绘制的很仔细，将整个草原囊括在内。
除了辽东城这条路，还有那道天堑外，果真还有一条出路。
那就是深入草原西边的沙漠。
只要穿过沙漠，就可以迂回到辽东城。
只是，这茫茫沙漠中，将会九死一生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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